甘孜日報 2017年11月03日
■王朝書
今天下午,，無雨,。可以在百合園里鋤草,。
百合園大約有十多個平方,，是我們較大的一個花園。這個花園,，我們原本的打算,，是在里面栽上三棵桂花樹。然而,，樹苗一時無法運回,，土地暫時空出來。雜亂的地,，總要種些花才好,。種什么呢？先生征求我的意見,。百合,。我喜歡百合。我喜歡百合高高的身姿,，喜歡它淡雅的香味,。這種身姿，非常適合夏日的雨霧,。一陣雨過了,，一層霧起了，百合搖曳著身子,，粉紅著顏色,，夏天就變得清晰而明朗了,。
先生說，那就種百合吧,。好勒,。我點開淘寶，噼里啪啦,，一口氣買了幾十棵不同顏色的百合種球,。種球寄到，栽下后,，沒想到,，全活了。如今,，距離栽種種球已經(jīng)過去了三個月,。三個月里，我們看著百合抽出球莖,，長出嫩葉,，長出花苞。我們已經(jīng)有了期待,。我們期盼著,，未知的顏色。
百合在長,，地里的草也在長,。草長得總是比花快。我們已經(jīng)拔了兩次,。不過,，一種巴地草，很不容易扯掉,。我決定鋤草,。這個決心下了很久。今天,，正式實施,。
我從儲物間里拿出鋤頭，扛在肩上,。我已經(jīng)好多年沒有摸過鋤頭,。再次握住，可以感覺到鋤頭的溫度,。走到地里,，舉起鋤頭，翻動土地,。我又聞到了熟悉的土地的熱氣,。
讀中學時，每年暑假,，母親都會讓我?guī)椭o玉米鋤草,。那時，農(nóng)民種地,，全部都是手工,。那時，給玉米鋤草是一個苦力活,。尤其,，當玉米棒子已經(jīng)開始抽出紅穗時，玉米葉非常鋒利,，割在人的手臂上,，生疼生疼的。
為減輕勞動量,，假期里,，母親會給我一把鋤頭，早早地把我叫起來,，到地里鋤草,。我并不討厭鋤草。揮動鋤頭,，可以聞到土地的芬芳,，可以聞到莊稼的清香。腳踩在土地上,，一絲絲的熱氣,，從土地傳遞到腳，傳遞到四肢,。全身都舒服了,。太陽出來了，炙烤著土地,，我就躲到樹蔭下,，擦了頭上的汗水，打量莊稼,。
我鋤草是輕松的,。因為，種地并不是我的責任,。我不用擔憂鋤草的結果,。然而，對于一個農(nóng)民來說,，干活卻是他必須的任務,。有的人,，對接受這項任務，并不心甘情愿,。比如,，我的姨爹。我的姨爹,，年輕時,，是一個身體很好的農(nóng)民。他是一個退伍軍人,。他鋤草時,，鋤幾下，就會停下來歇息,，看一眼還剩多少沒有鋤完,。他似乎想用這一眼，幫助干完剩下的活,。
繁重的體力,，換來的，是微薄的收入,。父母,，一年的勞作，不過是喂兩三頭豬而已,。通常賣一頭或兩頭,，只給自己留下一頭。過年了,，給親戚送一些,，就只剩下半頭了。節(jié)約點,，夠吃大半年,。剩下的時間，沒有肉吃,。幸好,，小時，我不喜歡吃肉,。否則,，非得饞肉，饞死不可,。
付出和收成,，嚴重不對等。村子里的農(nóng)民,，只有在土地上揮灑更多的汗水,，希望可以過上好一點的生活,。有頭腦機靈的，比如我的伯父,，脫離土地,，出門做生意,，賺了錢,。我的伯父不愿種地，我的伯母也不愿種地,。她也想跟著伯父去做生意,。他們兩個為了誰在家里種地，又吵又打,。最后,，我的堂姐站出來，說,，你們都不要吵了,。我不讀書了，我回來種地,。就這樣,，我的堂姐從初中輟學回家，當上了農(nóng)民,。
如今,，臉上長了很多雀斑的堂姐，說到當年的事情,，對于父母,，難免埋怨。她說,，她的父母太自私,，他們都不愿種地。不過,，也不能完全怪他們,。如今，她也不太愿意種地,。要怪,，就怪土地吧。
錯了的,，是土地嗎,？先生說，土地,，是人與自然,，最重要的聯(lián)系紐帶,。人在大地上生活，不可能脫離土地,。土地養(yǎng)育了人,。農(nóng)耕文明，是人類最本質的文明,。然而,，農(nóng)民的不幸在于，他們成為了土地的奴隸,。所以,，必須將農(nóng)民從土地上解放出來。今天,，農(nóng)民需要回歸農(nóng)人,。
農(nóng)人的時代，種豆南山下,，帶月荷鋤歸,。農(nóng)人的心中，有豆,，有月,。農(nóng)人的心中，牽掛的,，不是收成,。
鋤不多久，汗水就冒了出來,。我又體會到,，勞動后，四肢舒爽的感覺,?？粗褰Y的土地,，慢慢變得細膩,，心中充滿了喜悅。
夏日的月,，升空比較早,。半邊月亮已爬上山頭。今晚,，我也可以帶月荷鋤歸了,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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