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華社 2019年02月18日
新華社記者 陳天湖 謝佼
三年前,,烏蒙山中這個村窮得和一百年前沒太大區(qū)別,五個人中就有一個是貧困戶,。高山、邊遠,,缺電缺水缺路,,這是我國西部最典型的深度貧困。春節(jié)前夕,,記者冒著嚴寒一探究竟,,看看窮成這樣的山村靠什么脫貧!
四川省敘永縣后山鎮(zhèn)三斗米村苗族婦女為游客(右)整理服飾(1月16日攝),。新華社記者 陳天湖 攝
最后的貧困戶“不差錢”
村子名喚“三斗米”,,位于四川省敘永縣后山鎮(zhèn),地處烏蒙山深處,,是我國貧困程度最深,、脫貧攻堅任務(wù)最重地區(qū)之一。老鄉(xiāng)說的“一望地”,,就是望得見,,走不到,隔山如隔世,。
一百年前,,這里首建集市,一天只賣出三斗米,。
四川省敘永縣后山鎮(zhèn)三斗米村駐村第一書記胡凌鳴(右一)在貧困戶趙世蓮(右二)家了解脫貧進展情況(1月15日攝),。新華社記者 陳天湖 攝
進村但見暮云四圍,冰柱掛在樹上隨風(fēng)搖晃,。半山坡下,,是50歲貧困戶趙世蓮的家。屋子是爺爺輩傳下的,,外墻斑駁掉落,。她是村里最后7戶貧困戶之一。
出乎意料,,趙世蓮竟然沒哭窮,!想到可能是干部打了招呼,記者偷偷把趙世蓮叫到豬圈,,問她有啥困難,。她果然面有難色——“母豬太能生了,,一年下20多個仔,喂不過來”……
果然圈里一頭肥肥的母豬在哼哼,,一圈小豬仔拱來拱去,,兩頭架子豬歡快地甩著尾巴找食。
“拿啥喂豬,?”
“種了3畝玉米,,拿玉米喂?!?/span>
“你房子裂縫這么大,?”
“已申請了危房D級改造,開春就整改,?!?/span>
“沒困難,那你為啥是貧困戶,?”
趙世蓮的臉騰地紅了,,不說話。駐村第一書記胡凌鳴告訴記者,,她男人外出打工久無消息,,家里沒勞力,小孩在大學(xué)讀書,。
“大學(xué)學(xué)費一年8千元,,每個月生活費800元。沒申請貸款,,自己給,。”趙世蓮發(fā)狠說,,“娃兒讀大二了,,苦到頭了。等把房子改出來,,我就脫貧了,。”
墻上一左一右兩個電表,,記者奇怪了:“干嘛安兩個,?”
趙世蓮聲音低下來:“如果他老了,,沒地方住,,我得給他留一塊電表?!?/span>
脫貧戶一個比一個牛氣
晚上,,胡凌鳴領(lǐng)我們住到異地搬遷戶陳明中家,。
“家和萬事興”掛在潔白的墻上,廚房掛滿臘肉,。房子搬在村里唯一平壩邊,,千畝良田收于眼底。
10年前,,陳明中住在山頂,,缺水缺電,東拼西湊借了3萬元做彩禮,,兒子從云南昭通娶回彝族兒媳王燕,。
而今脫貧了,端起包谷酒,,陳明中與胡凌鳴對話酣暢淋漓,。
四川省敘永縣后山鎮(zhèn)三斗米村駐村第一書記胡凌鳴(中)在搬遷戶陳明中(右)家了解脫貧后的情況(1月15日攝)。新華社記者 謝佼 攝
“只要勤快就餓不著,。黨的政策這么好,,種樹有補助,種田領(lǐng)補貼,,千年的皇糧國稅也免了,,歷朝歷代誰能比啊,?”陳明中喝一大口酒,,“我硬是不想當(dāng)這個貧困戶!”
脫貧戶一個比一個牛氣,。
村里50歲的脫貧戶李慎福年前辭職了,。辭職前他在專業(yè)合作社干,月收入三千元,。
胡凌鳴問:“咋不干了,?”
“我覺得我不止創(chuàng)造三千元的價值!”李慎福答,。
李慎?;丶彝频?fàn)€房子,3個月重建好,,屋后建豬場,,門前水泥壩并排可停6輛車?!敖煌ň褪清X,!過去賣豬,幾分錢講半天,,現(xiàn)在一口價我說了算,,不干就拉倒,。”
這些脫貧戶,,真牛,!
四川省敘永縣后山鎮(zhèn)三斗米村婦女在查看手機(1月16日攝)。 新華社記者 謝佼 攝
“刮家干部”胡凌鳴 老父流淚 村民開心
以前可不是這樣,,窮了,,見人矮三分。短短3年,,他們哪來的牛氣,?
當(dāng)然是有錢了!
從2016年至2018年底,,三斗米村集體經(jīng)濟實現(xiàn)凈利潤1200余萬元,,帶動當(dāng)?shù)?00余人就業(yè)。村里專合社在成都(川藏)股權(quán)交易中心上市,,是瀘州市首個上市交易的村級集體公司,。村民當(dāng)股東,大家拿分紅,,牛氣不牛氣,!
群眾打心里佩服第一書記胡凌鳴。
2015年,,瀘州市直機關(guān)工委80后黨員胡凌鳴到村任第一書記,。全村19.2平方公里,7個社3348人,,“建檔立卡”貧困戶658人,。
村里大搞養(yǎng)殖,一年冒出十萬只雞,。不知市場為何物的村民問胡凌鳴怎么賣,?他一下子也蒙了。
小胡開著私家車四處聯(lián)系,,一年跑了6萬多公里,,沒少受委屈。問到的單位,、企業(yè)都搖頭:“沒發(fā)票報不了賬,。”
胡凌鳴回村就成立集體經(jīng)濟組織,,組織專業(yè)合作社,。他瞅準(zhǔn)了好項目——瀘州市各學(xué)校的“營養(yǎng)午餐”,財政資金付款,,風(fēng)險低,,銷量大,。
好項目憑什么交給村集體,?小胡想來想去,,想明白了。
四川省敘永縣后山鎮(zhèn)三斗米村苗家非遺傳人馬順堯(前)教村民學(xué)跳蘆笙舞(1月16日攝),。新華社記者 謝佼 攝
“資質(zhì)認證花錢多,,別的老板不愿做,寧愿花小錢去鉆營關(guān)系,?!焙桫Q說:“但我是黨員,是扶貧干部,,能干這事,?現(xiàn)在反腐風(fēng)氣好,一競爭,,有資質(zhì)的就能上,,靠關(guān)系的都趴下?!?/span>
做資質(zhì)認證,、市場運營花費巨大,村集體哪來的啟動資金,?小胡爭取家人支持,,從父親企業(yè)借款一千萬元,不要利息,,不占股份,,村民用四川話諧音開玩笑說:“你這國家干部是‘刮家干部’!”
老父親哭了,。上山看兒子曬得黝黑,,心疼得偷偷掉淚。
村民笑了,。很快三斗米村農(nóng)副產(chǎn)品供不應(yīng)求,,小胡跑遍全國建基地。遠到黑龍江,、新疆,,近到貴陽、瀘州,,這個貧困村的“生產(chǎn)飛地”一塊接一塊,。“資源變股權(quán),,資金變股金,,農(nóng)民變股民”,,就像下金蛋的雞!
四川省敘永縣后山鎮(zhèn)三斗米村苗族村民與游客一起跳蘆笙舞(1月16日攝),。新華社記者 陳天湖 攝
傍晚,,放晴的太陽給村寨鍍上金色。苗家非遺傳人馬順堯吹響蘆笙,,三斗米村苗族男女,,身著節(jié)日盛裝,與游客跳起了蘆笙舞,,舞動苗寨的希望,。
百年積貧,三年致富,。我們不但為村子命運轉(zhuǎn)折而激動,,更為那些在脫貧攻堅中折腰奔走的基層干部點贊!偏城邊地,,人心和財富由散而聚,,靠的正是黨帶領(lǐng)人民挺直腰板,實干向前?。ㄍ辏?/span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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