甘孜日報 2022年09月02日
◎章銅勝
夜里的月光還是很亮,，不知道有多少人夜間有夢,，在這些有夢的人中間,，不知道有多少人夢見了晨曦初現(xiàn)的時光,。我想,，一定不會很多,。在晨曦初現(xiàn)之前,，總有一段時光是黑暗的,，幸而有那段黑暗的時光,。在黑暗的時刻,，人的思想是最活躍的，想象力也是最豐富的,，這可能和人們對于黑暗的恐懼有關(guān),。當我們所熟悉的一切都淹沒于黑暗之中的時候，我們對于它們的顏色,、形狀和屬性,，筻有了一些屬于自己的揣測和想象，它們會變形,，會變色,，質(zhì)地也會因我們的喜好而變化，不管那些東西是熟悉的,，還是陌生的,，都不能阻止我們加于其上的某些想象。這樣的想象,，是讓人心生愉快的,。
這幾年，我已經(jīng)習(xí)慣了在鬧鐘響起來的時候醒來,，有時鬧鐘響了好一會兒,，才遲遲地起床。此時,，抬眼望向窗外,，對面樓房向東的墻面上，已經(jīng)被鍍上了一層金黃的顏色,，傳遞著一種溫暖,，即使是在夏天,，也是如此。我知道,，在這樣的早晨,，我已錯過了初現(xiàn)的晨曦。對于喜歡清晨的人來說,，多少還是有些遺憾的,。
晨曦初現(xiàn)，像是一個神秘的夢境,，也像是一個打破黑暗的神秘,，重現(xiàn)人間的幻境，那樣神奇而不可思議,。站在街巷之間等待晨曦初現(xiàn)的清晨,，那樣易于被眼前的景象迷惑。先是在黑暗中努力辨認身處的方位,，并從自己所站的位置,，去尋找那些熟悉的街道、小巷,、樓群,，尋找街道的布局，建筑的輪廓,，街巷延伸的方向,，但仍然只會得到一個朦朧、模糊的印象,。直到晨曦初現(xiàn),，那一點點的金紅，或是金黃,，或者只是一點魚肚般的淺白,，也在努力穿透蔓延在城市上空的塵埃、迷霧,，一點點地還原你關(guān)于城市的印象,。置身其中，仿佛是處在魔幻的境地,，在見證一個人間的奇跡,。
晨曦初現(xiàn)時，東方天空透出的一點曙色,，起初是晦明難辨的,。可它并不總是處于曖昧難明的狀態(tài)，它是有態(tài)度的,、決絕的,，一點點地明亮起來，要不了一會兒工夫,，那些光就從它的身后鉆出來,、溢出來，如迸裂,，如傾瀉。光在空中游動,，從樓房間流下來,，從街巷兩邊的樹梢里鉆進來，和每個朝東的窗口打了個招呼,，撫摸每一棟房屋向東的墻面,，禮貌而又周到。屋脊上的一縷炊煙,，被它拽了一把,，扶搖而上。街道上,，風(fēng)卷過的樹葉,，被它追逐著。湖面上的波浪,，被它點亮,，一閃一閃地，多了幾分靈動,。遠處的樹影和樓群,，在腳手架細瘦的架構(gòu)之下，慢慢清晰起來,。城市里的晨曦,，讓整個城市的表情變得堅硬起來，缺少了一點柔軟的東西,。
田野里的晨曦初現(xiàn),，可能是我最熟悉、最喜歡的,。剛剛學(xué)會放牛的時候,，我就在田野間的河岸、田埂上,，和老牛一起等待晨曦初現(xiàn)了,。當我牽著一頭老牛走出村口之時，村莊之外的那些黑而模糊的影子，就跟隨著我,，我抓緊手中的牛繩,，本想壯壯膽子，卻想不到,，因此也抓緊了和細微的聲音相隨而來的害怕,，是晨曦用最初的一點光亮，為我驅(qū)趕心中對于黑暗的恐懼,。
晨曦初現(xiàn)時,，遠而高的天空上，茫茫一片飄散而下,，田野間朦朧的影子,，開始顯現(xiàn)，那些原本難以分辨的顏色,，開始分明,，土路的白和路旁青草的深綠，清晰可見,。撲通一聲跳進河里的青蛙,，不再讓人感到害怕，河面上一圈一圈波紋上蕩漾著的,，是天空中酡紅,、暈黃的顏色。身后的村莊隱藏在深綠的樹影里,，灰黑的屋脊,、靜默的煙囪，已經(jīng)隱約可見,。晨曦初現(xiàn)的那些清晨,，讓我的夢境變成現(xiàn)實，讓我想象有些乏力,。在難得早起的許多個清晨,，晨曦初現(xiàn)，仍是我的一個夢,，一種想象,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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