甘孜日報 2018年11月09日
◎ 阿戈青麥
家里打來電話,，說周末回家來采摘樹椒,。眼看春天的腳步越來越快,，泛黃的山谷也起了綠意,，植株攢足了勁,，滋滋地往上生長,。拂在臉面上的微風也變得暖暖的,。汽車順定曲河沿岸公路行駛30公里,，經(jīng)過勞動橋后,，便又折轉(zhuǎn)逆碩曲河方向行駛8公里,，來到了毛屋村,。村子四面環(huán)山，山峰陡峭,、地勢狹窄,，田地如階梯般依山屯墾。毛屋,，譯成漢語就是藥材之鄉(xiāng)的意思,，但當?shù)貐s以出產(chǎn)樹椒著稱。
村子海拔在2100米左右,，水源充足,，光照充分，氣候溫和,，土壤肥沃,。除種植玉米。小麥,、青稞,、粟米、蕎麥等主要糧食作物外,，可能是長期形成無辣不歡的飲食習慣,，家家戶戶都要栽種樹椒。顧名思義,，樹椒似樹非樹,，實乃多年生草本植物。因樹干木質(zhì)化而形成的苗子頗具樹形,，有別于其他辣椒,，故俗稱“樹子海椒”。此為得榮之特產(chǎn),，曾獲中國國家地理標志,。
據(jù)傳，樹椒最初隨著藏傳佛教的傳入從印度引進,，在當?shù)氐途暥雀呱綅{谷的地理位置和干燥少雨,、日照充分的小氣候環(huán)境下落地生根，經(jīng)過長期栽培選育后,，逐漸形成的一種原始地方辣椒品種,。該品種頭年以種子育苗移栽，當年開花結(jié)果,。由于當?shù)責o霜期長,，加之冬季降水稀少,，更無凍雨,，辣椒不需拔苗,，可以露地休眠越冬，經(jīng)冬不死,，次年春季從苗子枯枝分丫處又可生發(fā)出新芽,，照樣開花結(jié)果。多年后樹苗高可達數(shù)米,，葉片披針形,，果實短角形，頂端稍尖,，籽實朝天,，形狀較小米椒稍長。成熟后,，果實金黃鮮亮,。其椒果肉薄、辣味濃,，可開胃健脾,，曾入藏藥，而其樹壽命可長達上百年,。樹齡越長,，辣椒越小，產(chǎn)量就越低,，但辛辣味特別猛,，就像陳釀窖酒一般隨年代久遠而珍饈。據(jù)當?shù)厝酥v,，毛屋村曾經(jīng)有一棵古辣椒樹,，樹干粗壯茂盛，小孩都可攀樹嬉戲,，可以想像得出其樹齡之長了,。后由于產(chǎn)量太低，無多大用處,，在溫飽問題尚未徹底得到解決的當時,，到底還是被主人家毅然決然揮刀砍伐棄之，今天想起來著實可惜,。
樹椒的主要特點是維生素E,、鈣、硒維生素C,、核黃素含量高,。當成蔬菜可拌肉絲炒，可炒虎皮樹椒,，可跺碎拌蔥蒜醬醋當佐料,，還可以泡成醋辣椒,。樹椒成熟后，還可以晾干存放,，自食和饋贈好友都是不錯的選擇,。周邊香格里拉等地尤其喜歡油炸干樹辣蘸鹽，當作土鍋雞的一味佐料,。一頓飯的工夫,，盤中顆粒無剩，是為樹椒的非凡魅力,。
我們到樹椒地里后,，輕輕地踩在田埂邊，細心呵護起樹苗,，拔開綠葉,，指尖從密集的辣椒中，選出一顆顆肥碩的樹椒從椒蒂掐斷,。焦灼的陽光正面照射著葉片,，淡淡清香味徐徐飄進鼻腔。不大一陣工夫,，一小婁背筐已盛滿,。抬頭望著那一畦畦田地里的樹椒，有的還在開花,，有的小辣椒剛剛成形,，還有的辣椒已經(jīng)朝天挺立起來，翠綠的梯田上,，到處泛起陣陣綠波,。
我禁不住由此想起早年讀書時的情景：那時家境貧寒，父母含辛茹苦積攢血汗錢,，想讓孩子們發(fā)奮讀書跳出農(nóng)門,。村子偏僻，距鄉(xiāng)政府所在地和縣城都很遠,。當時交通十分不便,，光從村莊出發(fā)，順著懸崖峭壁上鑿成的小道走5,、6個小時才能到達通公路的地方候車,，干熱饑渴難耐，去縣城就要一整天,。讀小學(xué)初中,，我不停在這條道路上往返。全家僅靠耕種幾畝薄地供我們讀書,。兄妹上學(xué)極不容易,，生活艱辛,，幾乎都是在捉襟見肘的艱難時刻中度過。
每每青黃不接時,，恰好趕上樹椒上市，家人人背馬馱將樹椒從邊遠的村莊運到縣城販賣,。那時也沒有像樣的菜市場,，沿街隨處支一個攤位，就可以出售農(nóng)產(chǎn)品,，久負盛名的樹椒一拿到縣城叫賣,，總會一搶而光。我們的學(xué)費生活費總算得以湊足,。父母從沒有說過栽種樹椒的勞累,，倒是常常向我們津津樂道著樹椒出售的場景。
如今,，兄妹們也相繼走上工作崗位,。而嘗到甜頭的老百姓開始廣種樹椒，每年4月開始一直到年底,，滿街都有樹椒出售,。有的村名還對樹椒進行深加工做成辣椒醬，樹椒搖身一變登上了大大小小的超市貨架,。低頭看著自己采摘的整筐樹椒,，身為人父的我，感恩父母在那樣艱難的歲月?lián)纹痖T戶給予我們希望,，讓我們通過學(xué)習知識來改變命運,。不覺間甜甜的一絲回憶襲來，瞬間就超越了樹椒辛辣的饞涎,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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