甘孜日報 2022年05月10日
◎王小忠
風(fēng)過車巴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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車巴河與洮河交匯的三角沖積地帶上,，矗立著一座長滿千年古柏的柏香山,，山下有村鎮(zhèn)，村鎮(zhèn)比江南水鄉(xiāng)多了一絲硬朗,，又比北方古居少了一絲沉重,，藏式木樓與紅瓦相間,，恰到好處的貼近自然，又充滿了民族氣息,，這便是扎古錄小鎮(zhèn)了,。
車巴河是洮河南岸主要支流，發(fā)源于甘南藏族自治州卓尼縣境內(nèi)的車巴溝垴,、華爾干山北麓,，它又由尼巴大溝,、江車溝、石巴湖,、尕扎溝,、陰家山河、石礦溝,、郭卓溝等支流匯集而成,，河源海拔4100米，全長82.8公里,，流經(jīng)卓尼縣境內(nèi)的尼巴,、刀告、扎古錄三鄉(xiāng),，并在扎古錄鎮(zhèn)麻路村之北匯入洮河,。
我就在這里工作，當(dāng)然只短短兩年時間,，之后便要返回,。有朋友來看望我，總是笑著調(diào)侃,，說我找到了桃花源,。也有人嫉妒我，說我有意逃開了單位的各種業(yè)務(wù)和學(xué)習(xí),，純粹成逍遙閑人,。車巴溝里物種極其豐富，有鮮嫩豐腴的龍須菇,，有珍貴無比的羊肚菌,，有漫山遍野的黨參、紅芪等,，巖羊,、馬鹿、山豹,、熊等也經(jīng)常出沒這里，藍馬雞,、雉雞成群結(jié)隊在樹叢中覓食,，奇山異水被點綴得風(fēng)情萬種。其實,，我的內(nèi)心還是有很多不愿意,。因為語言上的障礙，還有生活上的麻煩,。有段時間,，除了正常工作外,，我完全是在被窩里消費著青春，打發(fā)著可貴的時間,。忽然有一天,，遠方的朋友來電話，對我的這種做法給予了諷刺和批評,。是的,，世上許多事情除了承受，還需要認真去接受,。于是,，我洗凈了臉，打起精神,，走進常年想走進,，但沒有真正走進的另一種生活。
“扎古錄”為藏語譯音,，意為“石洞溝”,，鎮(zhèn)政府駐地麻路村是卓尼縣境西部僅次于縣城的小鎮(zhèn)。這里是洮河與其主要支流車巴河的交匯處,，是進車巴溝的必經(jīng)之路,，亦是古近代交通、軍事咽喉要地,。
山神花了幾千年的時間,，才把大山巨石劈開，為洮河鑿出一條奔跑的路,。洮河流著流著就改變了想法,，它在麻路留下一串多余的小腸，繼而向東北流去,。在這里,，我遇到了許多形形色色的路人，也交往了各種各樣的朋友,。蘇奴棟智是特別的一個,，他善于講故事?？沼嗟臅r間,，有么他來找我，要么我去他家,。無論在那里,，都差不了一壺煮得濃似牛血的松潘大茶。都說酒過三巡言不可收,，我們的情況是茶過三杯就無話不說了,。
10月初的某一天,，蘇奴棟智給我講了我來麻路的第一個故事。是一個小裁縫的故事,。
很多人都要來麻路,，不來麻路就不知道天堂有多美?？稍S多人走著走著就迷路了,，但有一個人的確找到了麻路，一來之后,，他就想在麻路建個小家園,。蘇奴棟智一邊講，一邊不住發(fā)出啊嘖嘖的感嘆,。
他真把麻路當(dāng)天堂了,，但整個麻路沒人注意到突然多出了這么一個人來，對他的勤奮自然也無人理會,。他每天天剛亮就拾木材,、磚頭和石塊。不到三個月時間就圈了一塊地,，蓋了個簡易的房子,。他沒有朋友，夜里就聽洮河歌唱,，白天依舊拾木材,、磚頭和石塊，晚上就住距離洮河很遠的一處廢棄的冬窩子里,。
冬天終于來了,，麻路小鎮(zhèn)落了一場大雪。一下雪,，整個麻路失去了多余的色彩,。小鎮(zhèn)上的人們都穿著新的棉衣服，只有他凍得發(fā)抖,。自從下了一場大雪后,，他沒有去拾木材、磚頭和石塊,，整個小鎮(zhèn)都被雪覆蓋著,，進山的路也被封了，他不得不找尕豆草,。
尕豆草是小鎮(zhèn)上最有名的裁縫，她手藝好,，做衣服的價格也便宜,。最主要的是,，尕豆草男人去世后，她全憑手藝養(yǎng)活著女兒和父親,，因而大家都愿意讓她做衣服,。
他來到尕豆草的裁縫店，有點膽怯,，但他還是很小心地對尕豆草說,，我要做件棉衣。
尕豆草說,，我不給男人量尺寸,，因而無法做衣服。尕豆草見他不肯離開,，又冷笑了一下,，說，這是我為自己定的死規(guī)矩,，破了就不能做裁縫,。
當(dāng)然了，他也看得出尕豆草眼神中包含著的對他的鄙視,。一個裁縫怎么會給自己定那樣的規(guī)矩,？蘇奴棟智也發(fā)出了疑問。但蘇奴棟智馬上又說,，好戲就是這樣開頭的,。
天氣越來越冷了，接二連三的幾場雪,，徹底斷送了他拾木材,、磚頭和石塊的念想。他坐在自己圍起來的家園里,，冷得只打哆嗦,。
大街上人很少，只有冰冷和寂靜,。他抱緊膀子,，來回踱步，沒有預(yù)想,，可已經(jīng)到了尕豆草的裁縫店門前,。他小心地扒在門框上向里望，但見尕豆草坐在縫紉機前,，認真做衣服,。看著看著尕豆草就飛了起來,，飛在七彩祥云里翩然起舞,。他再次揉了揉眼睛,，尕豆草又變成了慈祥的太太，她手下的每一件衣服都散發(fā)出溫暖的光芒,。只有仙女才會變幻,，尕豆草在他心里已經(jīng)成了仙女。仙女不敢覬覦,，只有敬仰,。他這么一想，就忘記了寒冷,。
這些都是后來他告訴我的,，我和他有過幾天交往。蘇奴棟智說,。
后來呢,？
后來他就忘記了冬天，但他沒有忘記時刻去尕豆草的裁縫店,。
尕豆草是傷了翅膀的天鵝,，村里人都這么說。蘇奴棟智說,，只是可惜,，她傷了翅膀，就無法飛起來了,。但他等到了初一,，帶足了信心，再次來到尕豆草的裁縫店里,。棉衣沒做成,，還受到了沉重的打擊。
未完待續(xù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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