甘孜日報 2020年11月16日
◎常建東
秋末冬初,,萬物調(diào)零,到處呈現(xiàn)出一片蕭條冷落的景象,,讓人不免有些傷感,。然而,那生活在潮濕地帶的冬花卻大放異彩,,使死氣沉沉的季節(jié),,有了勃勃生機。
冬花,,學名款冬,,一直以來,我們都叫它看燈花,。每年春天,,天氣乍暖還寒,在陽坡的河邊,,冬花悄悄地頂開尚未解凍的土地,,冒出幾朵毛茸茸的小花,戴著黃黃的帽子,,花兒如指頭大小,,看起來像一盞燈,所以,老家的人們都叫它看燈花,。
冬花與眾不同,,它的花蕾并不在枝葉上,,而在根部,有止咳化痰潤肺的功效。春天,,花蕾破土而出,,開花,,長出圓圓的,,如荷的葉子。秋天,,冬花的根部,,再長出紫紅色的花蕾。如此周而復始,,一年又一年,,那花蕾便永遠都是新的,從來沒有“千年靈芝萬年參”似的冬花,。
記憶中,,每年秋末冬初,家鄉(xiāng)的每條溝溝渠渠都落滿了厚厚的一層,,挖冬花的人們的歡聲笑語。那笑語里,,滿是對冬花的贊美,,樸實的人們沒有華麗的詞匯,一句“冬花多好??!”就能不厭其煩地說上無數(shù)遍。
那看起來似乎熱鬧非凡的場面,,其實,,暗藏著赤裸裸的較量。冬花是野生的,,沒有歸屬,,即便生在自家門口,也不能占有,,所以,,每次挖冬花,就是一場比賽,。
開始,,人們有點拘謹,放不開,,只是挖一棵,,小心地摘下花蕾,,慢慢裝進隨身攜帶的袋子里,再挖另一棵,,也是從容地摘,,淡定地裝。漸漸地,,速度就快起來了,,而且越來越快,快得顧不得摘了,,顧不得裝了,,眼看著那一片冬花越來越少,就開始什么也不顧了,,只挖出來,,扔在一邊,繼續(xù)挖,。說是挖,,其實,倒不如說繼續(xù)搶,,甚至有的冬花,,倉促間被斬斷,也都無所謂,,因為稍不留神,,就比別人少挖一棵。
待那片冬花全部挖完了,,看著那滿目瘡痍的地面和一堆堆戰(zhàn)利品,,人們便氣喘吁吁地坐下來,開始慢慢地摘花蕾,。有那手麻利的,,三兩下摘完,又匆匆奔向另外一個地方去了,;那手慢的,,一著急,就干脆不摘了,,連根帶葉,,裝在一起,也慌慌張張地跑了,。
這時,,之前的拘謹、客氣和不好意思,都統(tǒng)統(tǒng)免了,,個個直奔主題,,一到目的地,便嘁哩喀喳挖起來,。場面緊張激烈,,不聞那些虛頭巴腦的贊美聲,但見鐵鏟與泥土的撞擊聲,,仿佛是一場無硝煙的戰(zhàn)爭,。
再后來,冬花越來越少,,挖冬花的人們越來越多,,人們便開始改變策略,不扎堆,,單獨行動,。腋窩下夾一尼龍袋子,拿一把小鏟子,,悄悄鉆進那些陰森森的深溝里,,卻發(fā)現(xiàn)有一串新踩的腳印,再往里走,,就看見有人正在揮汗如雨,,只得裝作不好意思地說:“噢,你也在挖冬花呢,!”
待到初冬時節(jié),,曾經(jīng)看得見冬花的地方,除了坑坑洼洼,,便什么也沒有了。于是,,人們開始坐在院子里面,,悠閑地摘那些連根帶葉挖回來的冬花。
逢趕集的時候,,人們賣掉冬花,,換點油鹽醬醋、鍋碗瓢盆,,挖冬花的競賽就算正式結(jié)束了,。
如今,又是秋末冬初,,又是一年一度挖冬花的季節(jié),,我仿佛聽見了那樸實的贊美聲,那鏟子的撞擊聲,和那摘冬花的人們的背影,,以及那淡淡的冬花味,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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