甘孜日報 2020年08月24日
◎王永清
“茅檐雖小,，溪上青青草,。”走在鄉(xiāng)村的路上,，遠遠映入我眼簾的是故鄉(xiāng)的屋檐,。一片片青瓦順著房頂層層疊放，像秀眉像彎月,，在檐頭回折,，上翹于屋墻之外，如風(fēng)吹裙擺,，流暢生動,。一座座屋宇，在一浪接一浪的屋檐帶動下,，如大鳥張翼,，村民們就在這羽翼呵護之下，靜篤,、安祥地生活著,。
記憶中的屋檐，一年四季都風(fēng)情萬種,。春天,，“呢喃燕子語梁間”,。某天，聽得“唧”的一聲宛轉(zhuǎn),，燕子就輕快地撲進了小院里,，在屋檐下筑巢、繁殖,、哺育幼鳥,。燕子飛入吉詳家，村里人都喜歡燕子,，也以燕子在自家的屋檐下筑巢為榮,。
夏天，雨是?？?。雨點在瓦溝間蹦著臺階，一級一級,，余韻裊裊,，最后匯集在一起，在檐下掛起一條條銀絲,，落在滴水石上,。時間久了，滴水石就有三三兩兩的淺痕了,。那句水滴石穿,，就是在屋檐下長成的。六月天,，攜女游五道峽,，行之半途，忽然迅雷震蕩,，冰雹隨狂風(fēng)而至,，落于地面如銀珠亂跳，女兒驚喜地拿起相機拍照,，我怕她受傷,，拉起她，躲于一家屋檐下,。此時,，“風(fēng)如拔山怒，雨如決河傾”,，看得人心驚膽戰(zhàn),。半個小時后，雨過天晴,，我仍心有余悸,，感謝屋檐的庇護和關(guān)懷,，我突然想起，人生之路漫漫,，風(fēng)雨坎坷難免,，如果這時有個低矮的屋檐供你解一時之需，即便蛛網(wǎng)蒙塵,，也遠勝過天堂,。
屋檐是秋天豐收的秀場。金黃飽滿的玉米編成辮,，長而尖的紅辣椒綴成串,，掛在房檐下，迎著明澈的秋陽,，競賽似地展示各自的風(fēng)采,。夾回來的柿子用繩子綁住蒂，也掛上了房檐,，像一盞盞小燈籠,，散發(fā)著沁人的清香……夜闌人靜，月亮灑下夢幻般的光,，屋檐仿佛沾染上了薄薄的霜,。我端坐于紙窗之下,，一張椅,，一杯茶，內(nèi)心滿是安寧和感懷,。正如周作人所說：“得半日之閑,，可抵十年的塵夢”。
冬天,，雪水凝成晶瑩的冰柱,，從屋檐上垂下，淘氣的孩子會拿起長棍一陣亂敲,，斷金碎玉之聲此起彼伏,，地面一片狼籍。我則喜歡坐著或躺著,，看冰柱在陽光的親吻下一寸寸變小,，七零八落地懸在那兒，給人一種荒蕪的美,。寒冬臘月里,，屋檐下一串串腌好的臘魚、臘肉,、香雞,、香腸,，閃著油油的光，在風(fēng)里招搖,。過年,，屋檐下又升起紅燈籠，點亮了節(jié)日的喜悅,。冬季的屋檐,，懸掛著農(nóng)家的幸福與安祥。
去一個邊遠小鎮(zhèn),，古樸的街道由菱形石板鋪就,，房子多為青磚砌成，從上面看,，屋頂上都鋪了青瓦,，古屋的屋檐，都雕刻著精美的圖案,。馬頭墻高低錯落,，飛檐輕盈活潑。靜靜地走過,，像在翻閱一頁頁史書,。如今的房屋，多是長方體,，再也難見那生動的屋檐了,。一瓦一屋檐，那便是故鄉(xiāng),，載著鄉(xiāng)愁,，靜靜泊在我的記憶里，生長成一串不老的風(fēng)景,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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