甘孜日報 2019年02月01日
◎章銅勝
我堅(jiān)信，每一棵大樹,，都有著自己的秘密,。只是這些秘密并不為我們所知而已。探尋大樹的秘密,，是有些困難的,，也因此，我們常常就忽略了這些大樹所隱藏的秘密,，這是一件多少有些讓人遺憾的事情,。
我們的一生，會遇見很多大樹,。有些人對這些大樹視而不見,，有些人會因?yàn)橐豢么髽涠矚g上一個地方。有些大樹已成為人人皆知的明星樹,，而有些大樹卻一生寂寂地生長于山野,，不為人知。我知道,，每一棵生長百年,，數(shù)百年，甚至更長時間的大樹,，都有著自己的秘密,，我為自己探尋到那些大樹一絲一點(diǎn)的秘密而開心、著迷,。
有一次,，去一位朋友家玩,，朋友愛藏石，他的藏石,，除了朋友送的,，都是自己從河邊、山間尋來的,，沒有貴重的石頭,，卻都是有故事的石頭。我看到他家擺石的基座,，有一些是天然的樹根,，就很奇怪，問他,。他說,，那是他從山上挖來的。山上的大樹被人采伐了,，剩下一截樹根被棄在原地,。那些硬木，如柏樹的樹根,，經(jīng)過幾十年的風(fēng)吹雨淋,，挖出來，稍作修整,、打磨,，就是一個很好的底座，上面放盆栽,，放賞石,，都好。他還拿出一截柏木給我看,，是一根柏木的樹枝,，拿在手里很沉，木質(zhì)的紋理清晰,，表面沁出一點(diǎn)油質(zhì),，近聞，有柏木的清香,。摸著柏木上細(xì)細(xì)的紋路,，仿佛撫摸著一棵樹曾經(jīng)的日月風(fēng)雨，細(xì)致而有質(zhì)感,。
多年前,，去過黃帝陵，看到森森柏木,，只覺得肅穆莊嚴(yán),，從來沒有想過柏木的一截枯枝和被棄置不要的樹根,，也藏著一棵大樹生命的秘密，在歲月深處,，散發(fā)著清香,，愈益沉實(shí)。
總覺得千年前的那個夜里,，在張繼泊舟的橋邊,，一定有一棵很大的樹，不管它是楓楊,，還是楓樹,，都不重要。那棵大樹活在張繼的詩里,，也活在每一位讀者的心中,，搖曳了千年，成為人世一道絕美的風(fēng)景,。大概我們每個人的心中都有屬于自己的橋和大樹，它像是一處私密的港灣,。生長著大樹的秘密,，也停泊著我們的秘密。
有一年初秋,，在經(jīng)歷了近兩個月的伏旱之后,，去了趟齊云山。山上的草木早沒了精神,，上山的路上,，就沒有了看風(fēng)景的心情，總覺得自己來的不是時候,。在快爬到山頂?shù)臅r候,，在山上的一片高地上，看到一株高大的青檀,，眼前為之一亮,。青檀高大挺拔，葉色深翠,，能聽到樹葉在風(fēng)中發(fā)出的聲音,，人頓時也如青檀一樣，清爽了起來,，那一路,，因?yàn)榍嗵矗那楹枚嗔?。時隔很多年,，在自己陷入頹喪的時候,，我總會想起齊云山上的那株青檀，它經(jīng)歷了伏旱,，依然精神,。也因?yàn)槟侵昵嗵矗约旱男那闀暮闷饋?。那株青檀與我是有緣的,，我們之間一定有著某種秘密在，不可深知,，也難以言說,，但我相信這種秘密的隱秘暗示，它終會伴我走過一些不開心的時刻,。
有些大樹的秘密,，與我們的經(jīng)歷有關(guān)，那是相伴相守的秘密,。老家村東的土地廟旁,，有一株高大的烏桕，從我記事起,，一直就那樣高大,。村南的路口，有兩株高大的棗樹,，在離村莊很遠(yuǎn)的地方就能看到,。這幾株樹，成了我們村莊的地標(biāo),。遠(yuǎn)遠(yuǎn)地看見它們的身影,，就知道離家近了。當(dāng)老家的村莊在城市的邊緣消失以后,，這幾株樹就走進(jìn)了夢里,，那是一抹烏桕的紅，一顆青棗的甜,。
冬天,，看見一株高大的樹，樹葉落盡,，高大的樹干像高擎著一張精致的樹枝織就的網(wǎng),，風(fēng)輕松地從那張枝網(wǎng)間吹過，仿佛探聽到了大樹的秘密,，滿足地走了,。我們在大樹的枝網(wǎng)間，看到了那些樹枝，完整有序,，我們也看到過樹上的鳥窩,。夏天，我曾看見幾只鳥在傍晚飛進(jìn)那株樹的樹冠里,，就再也沒見到它們,。今天，我看見了鳥窩,，我知道了一株大樹和幾只鳥的秘密,，一株大樹的一生要隱藏多少這樣的秘密呢？我們無從知道,，那株樹,，它能全部記得，也許那些秘密會被經(jīng)過樹間的風(fēng)帶走,，也許會被一陣急雨打落,，也許會藏進(jìn)冬天的一場厚雪里融化，并隨雪水流走,。
很多時候,，我希望能發(fā)現(xiàn)一株大樹的秘密，因?yàn)槲铱傆X得這也是一件好玩的事情,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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