甘孜日報 2018年10月19日
◎李左人
鐘秋果端起茶碗,，喝了一口,，問：“蝦拉沱在什么地方？”
“在去爐霍的路上,。你老弟仕途一帆風(fēng)順,，還想問官運,？”
“我不信占卜。在康定就聽說蝦拉沱瘋子喇嘛證德證境極高,，是個貫通天地的人物,。”
“的確如此,！他為人預(yù)言吉兇禍福,、官運財運、生男生女,、生命長短,、失物復(fù)得，都非常靈驗,，連成都重慶也有人不遠千里去頂禮求卜,。”胡仁濟介紹,，喇嘛名叫悅西央嘎,，住在鮮水河岸蝦拉沱的山洞里，春夏秋冬都穿一件拖襟吊綹的喇嘛袍,，趿一雙破鞋,，行為怪異，大家叫他瘋子喇嘛,?！叭ツ晡抑鼗氐梨谌紊希瑢ｉT去拜會他,，卻不見蹤跡,，村里人說云游去了,。瘋子喇嘛臨走時，預(yù)言民國26年——就是今年,，爐霍城以下至道孚扎壩鮮水河峽口一帶,，會遭大旱，然后是地震,、山洪,，峽谷將變成大湖，死人無數(shù),，但蝦拉沱會幸免于難,。”
“是嗎,？”鐘秋果很疑惑,。
“干旱已經(jīng)應(yīng)驗了，至今未下一滴雨,。要是老天爺體恤民困,，災(zāi)難到此為止，也實為大幸,。果真地震,、暴雨、山洪一起降臨,，那就是世界末日了,！”
鐘秋果心里咯噔一下，冒出一種不祥預(yù)感,，趕緊換個話題：“我還得去一趟靈雀寺,，見麻傾翁，轉(zhuǎn)交所長的手札,?！?/p>
“明天我陪你去，再在城里轉(zhuǎn)轉(zhuǎn),，休息一下,，后天一早出發(fā)。你看行嗎,？”
“行哦,，化民兄，你安排就是了,?！辩娗锕似鸩柰耄竟竟疽魂嚺ｏ嫛?/p>
“我馬上叫差役股長派好沿途烏拉,?！焙蕽鷵鍦鐭燁^，擠壓成勾形,，扔進土碗,，風(fēng)風(fēng)火火跑出去。隔了一陣子回來說一切安排妥當(dāng),，又坐下,，點燃煙，問：“老弟還沒討老婆吧,，這次去女兒谷正好親自考查考查體驗體驗,。”
鐘秋果伸出指頭搖了搖,，說：“12年前,，我們?nèi)胰タ刀ㄅ荞R山看賽馬，妹妹擠丟了,，唉！……母親一病不起,，到冬天哮喘病復(fù)發(fā),，胸悶氣短，咳嗽不止,，窒息身亡,。父親受不住打擊，胃病加重,，便辭去爐城小學(xué)的教職,，放棄了每月250斤薪米，回到老家雅安上里鎮(zhèn),。那年姑媽做媒,，給我娶了個當(dāng)?shù)匦∠眿D，在家伺奉老人,，替我盡孝,。”
胡仁濟問小妹走丟是咋回事,，怎么沒聽他提起過,。
“唉……”鐘秋果又嘆了口氣，簡單講了來龍去脈,，并說在縣政訓(xùn)練所只向來自康定及周邊的同學(xué)打聽,，沒有任何消息。
“明正土司下轄四十八土百戶、一土千戶,，幅員遼闊,，那些年舉辦跑馬節(jié)，所屬部落都去參加,，你妹妹會流落到哪里,？時間過了這么久，又經(jīng)歷戰(zhàn)亂,，大海撈針,，難哪！”胡仁濟說,?！斑@次去扎壩，我們像篦頭發(fā)一樣把它篦一遍,?！?/p>
鐘秋果道：“好?！?/p>
胡仁濟把挎在腰間的左輪往前挪了挪,，問：“老弟來道孚這樣繁雜之地也不帶武器？”
鐘秋果拍拍腰間,，撩起衣襟,，皮帶上掛著一支小巧的手槍，掏出來遞給他,?！皹屌剖謽專嬖谘H,，衣服一遮,，不顯山不露水?！?/p>
“勃朗寧嘛,，天下第一槍，只有高級軍官或負有特殊使命的人才配用這種小型自動手槍,，是身份,、權(quán)力的象征?！焙蕽p輕摩挲著,，槍身閃著淡紫的烤藍光芒?！班搜?，還是新槍,，好漂亮！老弟是怎么搞到的,？”
“所長送我的,！”鐘秋果不無得意地說。
“西康最高長官送的手槍,，為啥藏著掖著,？亮出來！”胡仁濟歆羨不已,。
鐘秋果笑笑,，說：“我不想張揚。所長最近作過一些重要指示,，講了‘武力不可盡持,，用兵不如用民’?！?/p>
“所長給你密授些什么真經(jīng),，能不能給我透露一點？”胡仁濟遞還手槍,。
鐘秋果仍然把槍插到衣服里的槍套里,，說：“好啊，我給你傳達傳達,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