甘孜日報 2018年08月06日
◎沈淦
小時候,一放暑假,,我就愛往外婆家跑,。外婆家的北面有一條小河,河水碧清碧清,,我和天九,、胖哥、德寶等小伙伴們經(jīng)常在河中嬉戲,,有時候偶然嗆了一兩口水,,嘴里還有股淡淡的甜味呢。
我們經(jīng)常在河中捉迷藏,,并規(guī)定:要想捉住對方,,必須在相距十來米時,泅水前進,。胖哥不大靈活,,很難捉住別人,自己卻常常當“俘虜”,;而天九則機靈過人,,輪到我捉別人時,他就經(jīng)常幫助胖哥,。
一次,,他們都在河那邊,我偷眼看準了他們的方位,,就一個猛子扎下去,。可是等我泅到對岸一露頭時,,他們已站在我原來呆的地方,,天九正眉飛色舞地對胖哥說:“我看見他眼睛朝我們這邊一瞟,就知道不好,,必須趕快轉(zhuǎn)移,。你看,判斷怎么樣,?”第二次,,我故意偷偷地又瞟了他們一眼,便沒入水中,,在原地憋了好一陣,,估計他們快要自動撞上來了,才露出頭來,。只聽一陣大笑,,天九又在河對面奚落我:“你這個蠢東西喲,眼睛故意這么一斜,,也想騙我么,?我叫胖哥一步也不必動,你看,,不是很安全么,?”
唉,,這個天九喲,真是鬼精靈,!不過打起“泥仗”來,,他可不大靈了。我們個子高,,用腳從河底挑起一團淤泥,,再用手一接,就變成了“彈藥”,;而他個子矮,,必須泅下去才能摳到泥團。有一次我看他泅入水中片刻,,便將一團泥朝他剛才站著的地方擲去,。他剛一露頭,泥團恰巧飛到,,再也躲避不及,,正好打在耳朵上,疼得他哇哇亂叫,。我們連忙游過去,,替他洗去泥污。后來,,他耳朵疼了好幾天,,嚇得我們再也不敢“打泥仗”了。
有一年夏天,,河中多了一條小木船,,大概是生產(chǎn)隊廢棄的。我們幾個小伙伴“咳唷咳唷”一起用力,,將它翻了個底朝天,,然后便一對一地站在船背上“格斗”,誰能將對手扔下河去,,誰就是勝利者,。有一次,我連續(xù)將天九與胖哥扔進了水中,,站在船背上,,好不得意??删驮谶@時,,德寶爬上船來。他在小伙伴中歲數(shù)最大,,已是生產(chǎn)隊里的“二級工”了,,猶如半截黑塔,,雄赳赳地向我一步步逼過來?!皵尺M我退”,,我看看不妙,就一步步向船尾退去,。可是退不幾步就到了底,,就這么不經(jīng)戰(zhàn)斗地敗下陣去,,那算什么好漢?我突然沖上去抱住了德寶的一條腿,,右肩拼命用力,,想將他頂下去。哪知他紋絲不動,,繼續(xù)向我壓過來,。我只有死死地抱住他的腿不放松。只聽“撲通”一聲,,我倆一起跌入水中,。倒霉的是船尾有半截鐵釘,在我的右胳膊肘上一劃,,刮去了兩小塊皮肉,。
我垂頭喪氣地上了岸,捂著冒血的傷口,,這才記起大人們的一再叮嚀:“戲??梢欢ㄒ⒁獍踩?!”如果我們先將小船仔細檢查一下,,用磚頭敲掉鐵釘,或者干脆不玩這種近似野蠻的游戲,,我會吃這種苦嗎,?如今皮肉之苦倒在其次,更傷心的是:在傷口結痂之前,,好幾天不能與伙伴們在小河中撲騰了,。
細細一算,這已是五十多年前的舊事了,。大約十來年前,,別說外婆早已去世,連舅舅,、舅母也已作古,,我去看望表姐時又一次碰上了胖哥,。我倆邊走邊聊,他忽然喚著我的小名,,指著一個地方問:“你還記得咱們兒時水中捉迷藏的那條小河么,?”我順著他的手指一看,不由倒吸一口涼氣:這哪里還是什么“河”,,簡直連臭水溝也算不上,,在那條宛延下凹的“槽”中已經(jīng)沒有幾滴水,腥臭,、骯臟,,淤泥塘也比它干凈得多呢。
然而,,的的確確,,那就是當年咱們嬉戲的小河!
又過了幾年,,聽說為了治理生態(tài)環(huán)境,,那條嚴重污染的“小河”已被填平——既然無法讓它恢復昔日的風采,那就只有讓它徹底消失了,。填不平的,,是我對于兒時的記憶:外婆家的那條小河喲,你讓我兒時的暑假充滿了歡樂,,我怎能不將你長久地挽留于腦海之中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