甘孜日?qǐng)?bào) 2018年05月04日
◎高亞平
上世紀(jì)九十年代初,，因?yàn)楣ぷ黝l繁變動(dòng),，我的家也如浮萍，忽而飄向城南,，忽而飄向城東,，忽而又飄向城北,。而屈指算一算，我在城北漂泊,、居住的時(shí)間最長,，近乎四五年，所居住的地方先后有紙坊村,、王家村,、方家村。我搬入方家村應(yīng)在這一年的冬天,，因?yàn)?，剛搬入馬姓人家的二樓后，我家就遭受到了來自樓下一股濃煙的襲擊,，熏得我女兒哇哇大哭,。妻子趕緊趕到北窗口，將窗戶關(guān)上,，這才擋住了那股肆無忌憚胡鉆亂竄的濃煙,。
我在方家村居住過一年，回想起來,，那是1993年的事了,。上世紀(jì)九十年代初，因?yàn)楣ぷ黝l繁變動(dòng),，我的家也如浮萍,，忽而飄向城南，忽而飄向城東,，忽而又飄向城北,。而屈指算一算,，我在城北漂泊、居住的時(shí)間最長,，近乎四五年,，所居住的地方先后有紙坊村,、王家村,、方家村。我搬入方家村應(yīng)在這一年的冬天,，因?yàn)?，剛搬入馬姓人家的二樓后，我家就遭受到了來自樓下一股濃煙的襲擊,，熏得我女兒哇哇大哭,。妻子趕緊趕到北窗口，將窗戶關(guān)上,，這才擋住了那股肆無忌憚胡鉆亂竄的濃煙,。也因?yàn)檫@件事，我從二樓租住的另一戶人家口中得知,，房東馬師傅家還有一個(gè)五十多歲的啞巴叔叔,，且還和他們分開過著。那股濃煙,，就是這位啞巴老人在院中生爐子做飯時(shí),，釋放出來的。
新房東姓馬,，比我大一些,，也就三十四五歲吧，眼大,，清瘦,，見人愛笑，人很好,。其妻好像是陜南人,，本分、善良,，人也不錯(cuò),。他們有一個(gè)女兒叫馬潔，比我女兒大三歲,。盡管年歲上相差一些,，但兩個(gè)孩子還是很快玩在了一起。馬家院落很大,，除南面蓋了三間兩層樓房,，東西各蓋了兩間平房外，院子里還剩余出很大的地方。馬師傅一家住在南樓的一層,，東面的平房是他家的廚房,，西邊兩間平房里，則住著他的啞巴叔叔,。能看得出,，這所院落，過去應(yīng)該是兩戶人家的宅基地,。啞巴很愛好,，他給他屋前的院子里，種了十多盆菊花,，好像還有一盆石貓兒,。冬天，這些菊花已經(jīng)枯萎,，但花葉還沒有落,，北風(fēng)吹過，花葉便發(fā)出細(xì)碎的響聲,，讓人感受到冬風(fēng)的凜冽,。盡管天很冷，但孩子們不怕,，晚飯前后,，馬潔和我女兒便常常在菊花旁邊興致勃勃地跳皮筋，個(gè)個(gè)小臉熱得紅撲撲的,。而每每這時(shí),，啞巴就會(huì)端一杯茶，倚在他家的門框上,，有滋有味地邊喝邊看,。這是一個(gè)與世無爭，很和善的老人,，盡管他和自己的侄兒分開過,，但他們的關(guān)系似乎不壞。我看見,，馬潔常去他的房間里玩,，還時(shí)常在他那里吃飯。馬師傅家做了什么好吃的,，也時(shí)常給他端一碗,。老人身子骨硬朗，有一手修鞋的好手藝,，自食其力,，不依靠任何人,。每天天亮，他吃過飯后,，便從容推出他的修鞋車,，到村頭路邊，去擺攤設(shè)點(diǎn),。還不等天黑透,，就早早回家做晚飯。他日子簡單,，但并不讓人覺得恓惶,。
那時(shí),，北郊還沒有被廣泛開發(fā),，村子西邊還可以見到一塊塊麥地、菜地,。春天,，我和妻子就常帶了女兒去野地里踏青，挖野菜,。麥田里的野菜真多,，有薺薺菜、麥瓶兒,、勺勺菜,、胖官……等等。凡是我少年時(shí)代,，在故鄉(xiāng)樊川地頭能見到的野菜,，這兒基本上都有。我和妻子一一教女兒辨認(rèn)著野菜,。但女兒總是分神,，被麥田里翩翩飛舞的蝴蝶所吸引。最后,，她干脆丟下我們,，一個(gè)人在麥田里瘋跑，追逐黃的白的花的蝴蝶,，咯咯笑個(gè)不停,。春風(fēng)吹著，麥苗碧綠,，蝴蝶在飛,，女兒穿著小花裙，也像一只蝴蝶,，在田野里奔跑,，快樂極了,。瘋鬧夠了，我們?cè)邴溙锢镄?，邊喝著帶來的水,，我邊教女兒背誦胡適的詩?！皟芍稽S蝴蝶,，雙雙飛上天。不知為什么,，一個(gè)忽飛還……”陽光很好,，有燕子在頭頂呢喃；天高云淡,，有五彩的風(fēng)箏在碧空下飄飛,。呼吸著春天的氣息，我們愜意極了,。十多年后的今天,，每每想起那時(shí)的時(shí)光，我還向往不已,。
值得一記的事兒還有,，村頭路東老李家的水盆羊肉。這是一家老店,，原來在北稍門附近,，后來因?yàn)榈缆吠貙挘虐徇w到方家村村頭,。這家水盆羊肉館以餅大肉多湯鮮而知名,。吃的人很多，好多人都是老主顧,。一日三餐,，到了飯口，店內(nèi)時(shí)常爆滿,，到了冬天,，生意尤其好。我在方家村居住期間,，早餐里十頓飯有七八頓,，都是在這里吃的。有時(shí),，妻子把早飯都做好了,，我發(fā)眼饞，還會(huì)找各種借口,，到老李家水盆羊肉館里,，吃頓水盆羊肉,。就是后來搬離了方家村，我還騎了自行車,，時(shí)不時(shí)地趕回來,，飽咥上那么一頓。作家張敏兄就是地地道道的方家村人,，多年后,，我和他相識(shí)相熟，常到他家里聊天,、打牌,，一次飯后，我談及老李家的水盆羊肉,，他也是流著口水說：“沒說的,，嘹咋咧！可惜搬走了,?！睆埫粜质俏膲澜埽髀酚⑿劢阅芙Y(jié)交,，他家真正是“座中客常滿，樽中酒不空”,。我在他家里先后見過陜西的好多作家,，計(jì)有楊爭光、高建群,、徐劍銘,、周矢、龐一川等,。就連著名作家賈平凹,，上世紀(jì)八十年代，經(jīng)他引進(jìn),，也曾在方家村住過數(shù)年,。他那一段時(shí)日所寫文章末尾所落的靜虛村，就指的是方家村,。只不過賈平凹先生在此居住時(shí),，老李家水盆羊肉館還沒有搬過來，這只能怪他這個(gè)美食家口福淺了,。
方家村現(xiàn)在已變了模樣,，當(dāng)年的城中村已蕩然無存，繼之而起的是高樓大廈,。兩年前的一個(gè)黃昏,，我和一幫朋友去找張敏,，方得知他已搬離了那個(gè)蓋得如鬼子炮樓樣的家，住進(jìn)了新樓,。走近他們的小區(qū),，我們突然愣了一下，只見在大門前,，赫然聳立著一塊兒大石,，上書：舍下省三字。同行的周矢君告訴我,，這又是張敏兄在弄怪,。見面一問，果然,。據(jù)張敏考證,，唐玄宗時(shí)，方家村曾是一館舍,，名曰舍下省,，專門招待天下文士，供文人們食宿,，以備天子接見,。怪道此處文脈興旺！聽說張敏兄現(xiàn)在已金盆洗手,，光寫文章不打牌了,。因?yàn)槭痔簦蚺评陷?，被夫人禁止了,。寫此文時(shí)，我專門致電張敏兄,，向他詢問此事真假,，他笑著說：“你咋想起問這事？是真的,！”我一聽,，不覺莞爾。賭神也是公平的,，他也不會(huì)事事青睞張君,，你生就了一只能寫出妙文的手，但你不一定能把把摸上“炸彈”,？哈哈,，恭賀張敏兄，你也有認(rèn)輸?shù)臅r(shí)候呀,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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