甘孜日報 2024年01月07日
◎王霞
初冬的陽臺上,,綠色蔥蘢的綠蘿,攀爬著墻壁向上生長,;開枝散葉的滴水觀音,,葉尖滾動著晶瑩的露珠;枝繁葉茂的發(fā)財樹粗粗壯壯,。那棵仙人指,,是九十多歲的舅姥爺回贈的禮物。它已將近1米,,父親用鐵絲,、小木棍把它固定好,,但搖搖欲墜的樣子依舊讓我為它提心吊膽。舅姥爺說仙人指已經(jīng)有二十歲的花齡了,,像老態(tài)龍鐘舅姥爺?shù)木攀畾q,。
母親獨愛墻角那盆天天開?;ㄅ铇O其普通,,但掩飾不住它的嬌艷,墨綠色的葉脈,,五片玫紅色的花瓣,,花心顏色略深,嬌艷欲滴,,芳香四溢,。天天開,花如其名,,一拃高的枝丫,,已是你不讓我,,我不讓你地次第綻放,。它還有一個名字:金盞草,我更喜歡喚它這詩意的名字,。母親不以為然地說:“起小名,,好養(yǎng)活。原來村子里,,大戶人家的嬌貴孩子,,都叫石頭、狗剩,、栓柱的呢,!”我忽然想起了一位叫花枕頭的舅姥爺,現(xiàn)在也已經(jīng)干癟了嘴,,累彎了腰,。
在這初冬的午后,白花花的陽光透過玻璃窗,,落在母親的身上,。六十五歲的母親,為五歲的外孫縫制棉襖,,他們相差了一個甲子的時光,。我心疼母親的一生勞苦,而面對針錢活卻束手無策,。母親彎著腰,,熟稔的穿針引線,,三十多年前為我們姐弟,三十多后仍為我們的孩子們,,這一生虧欠,,遠(yuǎn)嫁的我該拿什么償還?她花白的發(fā),,閃著光,,晃了我的眼。
母親輕描淡寫地說:“趁著眼晴還好,,盡量給你們做針線,,權(quán)當(dāng)留個念想?!蔽衣牪涣诉@樣的表白,,眼眶里總是存不住一絲感動。我將目光投向窗外,,母親的小院是目及之處的綠,。胖乎乎的白菜,綠油油的菠菜,,綠了滿園,,暖了雙眸。
我為母親引好線,,她用手指丈量著棉襖的尺寸,,兒子一直在母親的心里成長。母親說,,親娘綿肩,,后娘綿邊。我撫摸著棉襖厚厚的雙肩,,用心感受著棉花的輕柔,,還有母愛的溫度。母親剪斷最后一根線頭,,拍打著棉襖,,升騰的塵埃起起落落,像個調(diào)皮的孩子,,與母親捉迷藏,。
母親身旁的金盞草,仍舊恰如其分地綻放笑靨,,而落入塵土的幾片花瓣依舊豐潤,。我伸出左手,將玫紅色的花瓣熨貼在指甲上,,服服帖帖像染過一樣,。修長的手指,,玫紅色的指甲,還有無名指上的指環(huán)熠熠閃光,。女為悅己者容,,我對鏡梳妝,將最后一枚落花,,平平整整地貼在眉心,,恰似一枚美人痣。我嘴角上揚,,眉眼淺笑,,用手機(jī)記錄俊美的妝。
母親滿目歡喜地看我,,也看花,。她眉宇之間的柔情,像極了那盆金盞草,。它沒有牡丹的雍容富貴,,沒有蘭花的清香淡雅,自由自在,,坦坦蕩蕩,,既不羨慕誰,也不嫉妒誰,,只是坦然地在農(nóng)家小院里發(fā)芽,、開花,。
其實,,做人何嘗不是如此。我們不能夜郎自大,,也不要妄自菲薄,,只要不負(fù)春光,努力生長,,活出最精彩的自己,,才是對人生最完美的詮釋。我用感激的眼光,,與一盆金盞草深情相望,,我聽見枝丫拔節(jié)的痛,我看到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兒正扭動著身子奮力綻放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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