甘孜日報 2022年05月13日
◎梁新會
苻生大肆殺戮,，朝中大臣個個感到危在旦夕,。御史中丞梁平老暗中建議苻堅要設(shè)法自保。
苻堅表面上不動聲色，背地里躍躍欲試,。他與兄長苻法秘密商議,，但苻法畏懼苻生,，不敢輕易發(fā)動政變,。
一天，太史令向苻生進言道：“太白犯東井,，必有暴兵起于京師,。”苻堅聽了這話,，害怕苻生懷疑自己,，嚇得在朝堂之上幾乎站立不穩(wěn)。沒想到苻生狂笑著說：“太白入井,，想是渴了要飲口水,，這與人事有何關(guān)系,？”說著笑得跌倒了,。
退朝之后，苻堅心里十分懼怕,，夜里不敢脫衣入眠,。當(dāng)夜，苻生夢見大魚食蒲,，以為不祥,，又聽到長安有孩童唱歌謠：“東海有魚化為龍，男便為王女為公,，問在何所洛門東,。”心中甚為不樂,。
苻堅是龍驤將軍,、東海王，府邸正在洛門東,，這歌謠明顯指的就是東海王苻堅,。苻堅寢食難安，他覺得自己已被人陷害，就要卷入一場宮廷斗爭之中,，故而第二天稱病沒有上朝,。
幸好苻生當(dāng)時沒有想到是苻堅，反而懷疑是廣寧公魚遵,，便當(dāng)即下令將他處死,，為了斬草除根，又將其七子十孫全部殺掉,。過了一夜,，長安城中又傳唱起另一種歌謠：“百里望空城，郁郁何青青,？瞎兒不知法,，仰不見天星?！避奚牭胶?，十分生氣，命人將境內(nèi)的空城全部毀去,。
金紫光祿大夫牛夷見苻生太過暴虐,，為避禍乞請外調(diào)。苻生獰笑著說：“眼下正是用人之際,，卿忠肅篤敬,，宜跟隨朕左右，豈有外鎮(zhèn)之理,？”隨即任命他為中軍將軍,，并調(diào)侃他力氣過人，能負重百石,，準(zhǔn)備將魚遵爵位賞賜于他,。牛夷聽后惴惴不安，生怕做魚遵第二,，當(dāng)天便服毒自殺,。
夜里，苻生突然醒悟到東海王是苻堅,，便對宮女說：“苻法,、苻堅兄弟亦不可靠，朕明天一早就除掉他們,?！?/span>
這宮女近日才調(diào)到苻生身邊，名喚鄢紫,。其姐鄢紅前幾日剛剛被殺,，原因是苻生出游阿房宮,，路上看見有男女二人同行，容貌秀美,，便讓左右攔住二人,，當(dāng)面質(zhì)問二人可是佳偶，可否成婚,？二人答是兄妹,，不宜成婚。苻生淫笑著命令這對兄妹即刻成親,，就地交歡,。二人素聞苻生荒淫無道，嚇得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,，磕頭求饒,。苻生依然強行要求，二人寧死不從,。苻生惱羞成怒,，拔出佩劍將兄妹二人砍死。嫣紅不忍視之,，以手掩面,，被苻生瞧見，也一并刺死,。
鄢紫好不容易熬過了白天,，連嚇帶累已經(jīng)支持不住。誰知夜里,，苻生還要在太極殿大宴群臣,，下令眾人敞懷痛飲，極醉方休,。尚書辛牢曾因監(jiān)酒不力,，被一箭射穿脖子,。群臣聽令,，個個強顏歡笑，不敢不滿觥強飲,，最后全部醉臥地上,，人人失冠散發(fā)，丑態(tài)百出,。鄢紫在一旁伺候,，生怕苻生發(fā)怒，嚇得兩股戰(zhàn)戰(zhàn),，差點摔碎了茶杯,。苻生不僅不怪罪眾人有失體統(tǒng)，反而以此為樂，又連飲幾大杯,，自覺支持不住,，才扶著鄢紫返身入寢宮而去。
苻生醉醺醺地臥倒在床,，嘴里不停地嘀咕著苻堅和苻法的名字,。
這幾天，鄢紫親眼目睹了數(shù)起慘劇,，早已魂飛魄散,，現(xiàn)在又聞此言，更是心驚膽戰(zhàn),，暗想明天朝堂之上又要上演手足相殘的血腥一幕了,。她反復(fù)掂量，難以決斷,。
苻生禽獸不如,，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。聽嫣紅姐姐說苻生與愛妃登樓賞景,，妃子指著樓下一男子問此乃何人,。苻生見是美男子尚書仆射賈玄石，以為妃子嫌棄自己獨眼,，醋意大發(fā),，解下佩劍交于衛(wèi)士，令取回賈玄石首級,。妃子聞言,，嚇得癱軟在地。衛(wèi)士攜劍下樓,，轉(zhuǎn)眼間就提著賈玄石首級復(fù)命,。愛妃又驚又悔，生怕苻生遷怒于己,，匍匐在地上不?？念^請罪。幸好這位妃子姿色美艷,，正被苻生寵愛,，才保住了一條小命。
一日,，苻生上朝時下旨派人修治渭橋,，金紫光祿大夫程肱為了不誤農(nóng)時，勸諫了幾句,，苻生勃然大怒,，命人將其斬首示眾,。不久大風(fēng)拔起樹木，行人被刮倒在路,。宮中訛傳有賊,，人人自相驚擾，宮門白天也緊緊關(guān)閉,。
還有一次,，有大臣來報潼關(guān)以西，長安以東,，有虎狼跑出荒野吃人,。百姓深以為苦，不敢下田耕作,，紛紛躲入城邑,。百官奏請苻生勤政禳災(zāi)，苻生獰笑著說：“上天懲罰百姓,，皆因他們罪孽深重,，此乃上天特降虎狼替朕助威，你們何必多管閑事,！”群臣嚇得啞口無言,。
光祿大夫強平乃苻生親舅，實在看不過去,，入殿勸諫苻生應(yīng)愛民事神,。強平話未說完，苻生便命左右用鑿子鑿穿強平頭頂,。強太后聽說兄弟慘死,，昏倒過去。
苻生身邊宮女太監(jiān)走馬燈似的輪換,，苻生稍不順心就拿他們出氣,，可憐這些宮女太監(jiān)們幾乎都不能善終。嫣紅姐姐在苻生身邊伺候沒有多久,，便面黃肌瘦,，夜里常做噩夢。鄢紫隱隱約約從姐姐那里得知,，宮女們不光要隨時侍寢,，還要按照苻生的命令，脫光衣裳與太監(jiān)們在大殿上調(diào)笑,，如有拂逆，格殺勿論,。
如此看來,，苻生身邊的仆役早晚都難逃一死,。橫豎都是死，倒不如救東海王苻堅一命,。苻堅素有賢名,，如能除掉魔王，不光是救了自己和宮里的姐妹,，也是救了普天下的老百姓,。想到這里，宮女鄢紫痛下決心要救苻堅和苻法,。
鄢紫的父親雖是小商販,，卻粗通文墨，見兩個女兒生得儀容不俗,，視若掌上明珠,，特意為她們姐妹取名鄢紅鄢紫，做夢都盼望著她們有朝一日改換門庭,，大紅大紫,。可憐父親去世早,，要不然姐妹倆也不至于入宮為奴,。鄢紫趁著苻生昏睡過去，偷偷溜出寢宮,。恰好值更的皇宮侍衛(wèi)是與鄢紫一起長大的大春,，鄢紫央他將自己悄悄送出了皇宮。
無巧不成書,。這時,，苻法在夢里也看到一個天神對他說：“明天，你將大禍臨頭了,?！避薹▏樀眯蚜诉^來，趕忙派人出去打探消息,，恰好遇到宮女鄢紫來報信,。苻法聽了密報，猶如五雷轟頂,，他來不及穿鞋,，當(dāng)即找到苻堅，兄弟二人連夜帶了三百多名壯士,，悄悄混入宮中,。他們小心翼翼，準(zhǔn)備遭遇一場惡戰(zhàn),，哪知大殿侍衛(wèi)大春等人早就恨透了苻生,，看到苻堅他們不僅不抵抗,，還統(tǒng)統(tǒng)扔掉武器，主動帶路,。苻堅的隊伍一下子壯大了許多,，沿途的侍衛(wèi)見狀全部倒戈，跟到苻堅后面,，叫喊著要去殺掉苻生,。
苻生喝得酩酊大醉，躺在龍榻中,，朦朧之中看到四周圍滿了士兵,，依然像往常一樣大聲質(zhì)問道：“什么人在此吵鬧？怎么不拜見朕,？”
有人忍不住笑出聲來,，苻堅命令士兵把苻生從床上拖下來，拉出去關(guān)到大牢里,，廢為越王,。
“天助我也！蒼天有眼,，佑我大秦,，請受我一拜?！笔鲁芍?，苻堅仰天長嘯，恭恭敬敬地在殿外跪拜,，以額觸地,，咚咚作響。眾將士一同跪倒,，齊聲山呼：“蒼天有眼,，東海王當(dāng)立?！?/span>
一場宮廷政變,，沒有流血犧牲，沒有負隅反抗,，沒有任何阻擋抵抗就結(jié)束了,。堅的心情卻久久不能平靜。苻生罪行累累,，罄竹難書,。多少人為了除掉苻生，反招致殺身之禍。自己也是密謀多次,，始終不敢動手,。沒想到因為宮女鄢紫的通風(fēng)報信,，居然輕易地成功了,。得民心者得天下。苻生落得如此下場,，完全是咎由自取,。
苻生醒來以后，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成了階下囚,，也不叫屈,，只要喝酒吃肉。苻堅命人送去酒菜,，苻生一言不發(fā),，只管躺著喝酒。殺人如麻的惡魔不過是個醉生夢死的廢物,。侍衛(wèi)們都暗中發(fā)笑,。苻堅派人逼他自殺。苻生自知天怒人怨,，絕無生路,，也不懼怕，只求上路前吃一頓好酒好飯,。臨刑前,，他喝得酩酊大醉，被使者勒死,，結(jié)束了他惡貫滿盈,，僅僅二十三歲的生命。
國不可一日無君,。 除掉苻生,，就要考慮擁立新君的大事。苻法年長,，辦事穩(wěn)重老練,，但是庶出，不如苻堅身份尊貴,。苻堅雖然年輕,，卻是苻家嫡子，世襲家族爵位,，威名遠揚,，是萬人敬仰的東海王。兩人推來讓去,，都不愿登基,。這時,，苻堅母親茍氏當(dāng)仁不讓地站出來主持大局了。茍氏是苻家的正室,，性格剛強,，說話向來極有分量，但這一次,，她像個弱女子一樣一邊流淚,，一邊訴說：“治理社稷責(zé)任重大，堅兒年輕,，歷練尚少,。可憐國家不幸,，主上失德,，群龍無首，諸位非要推他登上大位,，他也只能勉為其難了,。只是以后國家若出了問題，你們也不能全怪堅兒,，也要多多擔(dān)待呀,！”
這一席話說得及其婉轉(zhuǎn)，大臣們一聽也全明白了,，立即跪下磕頭,，擁立苻堅為帝。
苻堅也不好再推辭,，勉為其難地即了皇位,。為了表示自己的謙卑，他沒有直接稱帝,，而是降一級,，自稱“大秦天王”，尊母親茍氏為太后,，讓哥哥苻法都督中外諸軍事,、丞相、錄尚書事等,，并且把自己東海王的爵位也讓于哥哥,，使他成為王室舉足輕重的二號人物。
苻堅即位之后,，獎罰分明,，首先要獎賞擁立有功之人。宮女鄢紫胸懷天下，冒死報信,，一時被眾人稱贊為女中豪杰,。大春擁立新王，識時務(wù)者為俊杰,，也被列為滅賊功臣,，加官進爵。鄢紫見天下太平,，便央求大春帶她遠走高飛,，大春苦笑道：“普天之下,，莫非王土,。我們逃到那里去？妹妹擁立有功,，自然是要做天王的妃子,。”鄢紫聽了,，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,，默默地走了。后來,，在茍?zhí)蟮闹鞒窒?，苻堅迎娶了鄢紫，并冊封她為德妃?/span>
苻堅即位之后,，與任東海王時一樣勤勉努力,，積極進取。他四處尋訪賢士,，起用王猛等人,，實行了一系列強國富民的政策，尤其是制止了氐人等對漢人的殘酷迫害,，遣散了很多漢人奴婢,，深得中原百姓愛戴。老百姓們甚至把苻堅美化成天神,，民間流傳著各種關(guān)于他的故事,。
據(jù)說苻堅的出生是個謎。他母親茍?zhí)蠡楹蠖嗄瓴挥?，一次上巳?jié)時去漳水邊祭拜郊媒,，當(dāng)晚夢見一個神人從天而降，與她纏綿半宿,。不久便有了身孕,，十二個月后生下苻堅。
苻堅出生后，父親苻雄見其背上有模模糊糊字跡,，仔細辨認,，原來是“草付臣又土王咸陽”?！安莞丁笔恰败蕖弊?；“臣又土”是繁體的“堅”字。苻雄大喜過望,，認定這是上天注定的好事情,，于是為兒子取名“苻堅”，希望他有朝一日在咸陽稱王稱霸,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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