甘孜日報 2021年09月24日
◎賀先棗
仰望著那座聳入云端的,、遠(yuǎn)古的石頭建筑,我本來一直都稱之為古碉樓,,年青的房主人說,,不,不是碉樓,,是我家的老樓,。那些在山埡口、高坡上,、河溝邊,、大路旁的才是碉樓。只要是修在有人居住的房屋在一起,,不管再高,,也是屋子、也是樓,。
你家的這老樓,,有點(diǎn)年頭了,你知道有多少年了,?我改口,,把古碉樓也叫做了老樓。
有點(diǎn)久了,,究竟是一千年,,還是幾百年,我也不清楚,。聽老人說,,很久,、很久以前,我家就有了這座高大的老樓,。
能到里面去看看嗎,?我問。
當(dāng)然,,好多人來都想進(jìn)去看,,我專門做了一架新樓梯放了進(jìn)去。年青的房主人笑笑答道,。
穿過年青房主人一家居住的三層小藏樓下的院落,,來到他口中的老樓面前。有一扇顯得有些低矮的木頭門,,他說,,這扇門是新的,是我那過世的阿爸親眼看到他的阿爸做來安上的,。我撫摸著發(fā)黃,、發(fā)黑的木門,說,,這扇新門,,沒有一百年,,也有幾十年了吧,?
年青的房主人聳聳肩,說,,那倒是,,反正比我歲數(shù)大。
一股塵封的氣息,,幽幽地鉆入鼻孔,。說不清那是什么氣味,也許,,那就是歷史的氣味,?
老樓的底層,光線不好。堆放有干草、還有一疊很舊的木板,、兩根圓木,,上面有兩把破舊的鋤頭??恐鴫Ρ诟逊诺哪切╇s物,一時真還說不出到底是些什么。年青的房主人指著幾個蛇皮口袋,,說,,那里放的水泥可能都不能用了,嘿,,有點(diǎn)舍不得丟,。
他用手指了指大約不足十平方米的底層,說,,聽老人講,,如果碰上事情,這里就是放糧食,、放水缸的地方,,嘿,就是當(dāng)時的倉庫嘛,。
頭頂上的光線是從不高處的有個窗口上進(jìn)來,。他所說的新樓梯,也只能到達(dá)那個窗口,。抬頭朝上望,,上面還有光線透進(jìn)來,而且好多處,。他說,,原來有窗口的地方,都鋪有木板,,只是現(xiàn)在那些木板都朽了,,人上不去了。他說,,他都好多年都沒上到那些窗口前去了,。
他所說的新樓梯,其實(shí)就是用整根圓木挖出梯步做成的,。雖然靠著墻壁獨(dú)溜溜的圓木很穩(wěn)當(dāng),,我還是小心地順著窄窄梯步才爬到窗口。這窗戶,,有窗臺,,透光的地方是約有二十公分寬,長約四十公分的孔洞,,里面寬些,,越向外越窄,可以看到外面,。
年青的房主人在下面說道:以前,,有事情了,就從窗戶把箭射出去,,把槍打出去,。外面難得打進(jìn)來,,老樓的窗口都是里面寬,外面窄,,這樣,,才守得住啊。
我聽明白了,,他一直把打仗或碰上危險說成碰上事情,。
我說,你是相信你家的老樓是用來防備外來的壞人的,?他說,,當(dāng)然,不然修來干啥,!
可是,,你們村的老丁真說,以前是誰家新生了一個男孩兒,,誰家就要修一座碉樓,。
他回答道:是的,一直有這種說法,。也可能以前,、以前就是因?yàn)檫@個原因才修的。不過,,我有點(diǎn)懷疑,,那時一家三、四兄弟,,四,、五兄弟的人家戶也有,。一座碉樓要修十幾年,,甚至幾代人,哪個家有那么大的能力修得起幾座,?
而且,,在我們這個地方,你所說的碉樓到處都是,,我習(xí)慣叫做“老樓”也多得很,,不是有人把我們這里叫做“千碉之國”嗎?
看來,,年青的房主人是一個愛想問題的人,。
他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起了那些修筑碉樓的傳聞。站在獨(dú)木樓梯上,,我撫摸著滿是灰塵的墻壁,,覺得自己在品讀歲月的印跡,。孔洞外的明亮,,老樓里的幽暗,,覺得自己是穿越了時光隧道,正漫步在虛空中聆聽光陰的故事,。
據(jù)說,,有人把古碉樓里的舊木頭拿去做了什么碳14測定,結(jié)論是這些古碉樓大約建于公元11世紀(jì),,就是元代初期,,蒙古鐵騎也在那時滅了一個叫西夏的王朝。
年青的房主人說,,他聽人說過,,西夏王朝其實(shí)沒有滅亡,而是到這里建起講起了傳說中的“女兒國”?,F(xiàn)在人們叫“美人谷”,,歷史上這里叫“東女國”。他說,,很多人都跑到這里來看美女,,還有很多人跑到這里來看這些老樓。
除了有一個人在說話,,別的聲音都遠(yuǎn)去了,,這樣的地方,是一個讓人發(fā)呆的好地方,??赡苁窃谟崎e地品味慢時光,也可能是在做夢,,夢回歷史上屬于這些老樓的輝煌,。靜下心來似乎可以聽到老樓的述說它的過往,它的回憶,。
眼前的一切,,成了歷史的余韻。
年青的房主人提高聲調(diào):我們的先輩們一定沒有想到,,他們修筑的這些碉樓,、老樓以前只是用來保護(hù)家園,到了今天又有了他們沒有想到過的用處,。游人們?yōu)榱丝纯吹飿?,舍得到這個地方來花錢,讓我們不出門也掙到了錢,這是祖宗們保佑我們呢,!
在遠(yuǎn)離人們住房的野外,,有好些碉樓的廢墟,當(dāng)我一人前往獨(dú)自憑吊時往往是一種驚訝和惋惜的心境,。而在這里,,年青的房主人的話讓我有了新的體味:古碉、或者說老樓,,其實(shí)并沒有離開現(xiàn)在人們的生活,,而且,生命力正蓬勃,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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