甘孜日報(bào) 2020年11月16日
◎馬慶民
寒露過后,，秋風(fēng)瑟瑟,，在深入人心的濃濃秋意中,，卻也深知秋天走到了盡頭,。
秋的盡頭，百花已然凋零,，此時(shí),，幸好還有野菊花。它們傲霜吐艷,，肆意綻放,，在一片蕭瑟的深秋里，用心良苦地營造出一抹欣欣向榮的景象,，灑脫又不爭芬芳,，簡單、幽居,，彰顯出一種隱逸生活的詩意,。
或許是秋風(fēng)的涂抹，亦或許是秋雨的渲染,，野菊花似乎一夜之間便爆滿了山野,，一叢一簇，一朵一瓣,，既綻放,，又隱藏；既奪目,，又泰然,。山坡，田野,，河澗……隨處可見,，誰都擋不住它們的耀眼奪目。
深秋的天寒露重,，難免讓我們想到“凋敝”這個(gè)詞,，但唯獨(dú)野菊的美是不能忽略的，看見它時(shí)的喜悅也是不能忽略的,，還有那一句“不是花中偏愛菊,，此花開盡更無花”的獨(dú)一無二,，更是不能忽略的,。正如杜甫詩云“寒花開已盡，菊蕊獨(dú)盈枝”,；又如白居易詩云“耐寒唯有東籬菊,，金粟初開曉更清”?？梢娙魏吻榫持?，總有綻放的生命之姿,。所以不必沮喪，且如這野菊,。
兒時(shí),，故鄉(xiāng)的野菊花都是獨(dú)放于荒籬邊，香氣幽冷,，色澤明艷,。每當(dāng)野菊花盛開的時(shí)候，我就喜歡在田野里追著秋風(fēng)奔跑,，隨它穿過花叢,，沾一身野菊香，往往能做一個(gè)清香流動的夢,，奇怪的是從來記不住它們的樣子,。
后來，讀戴良的《愛菊說》,，里面有一段話：“每歲即小齋之外,，羅植數(shù)百本。春而鋤夏而灌秋編其干而屏列之當(dāng)天氣始肅寒英盛開披鶴氅衣戴折角巾攜九節(jié)杖巡行圃中,?！弊x罷，菊之姿節(jié)便脫穎而出,，更是銘記于心,。
但真正讀懂與喜歡上野菊花，應(yīng)該是若干年后讀到唐人司空圖“落花無言,，人淡如菊”,。他用菊花描摹一種生命之境，雖經(jīng)歷了苦寒磨難,，卻不幽怨,；雖獨(dú)傲秋霜，卻更喜淡然,。所謂“菊隱”,，所謂人生，也大抵如此,。
“黃花本是無情物,，也共先生晚節(jié)香?！比羰切膽岩环莸?，那么繁華落盡，初心不改，縱然百花凋零,，阡陌之上,，依舊有野菊花的影子，一如我們生命中,，那些不離不棄的陪伴,，帶給我們靈魂的熨帖和溫暖。
因?yàn)橄矚g野菊花,，所以每年清秋時(shí)節(jié),，我都會去郊外采上一些。當(dāng)然,，“采菊東籬下,，悠然見南山”是屬于詩人陶淵明的秋閑、情懷和清歡,。我采野菊,，因?yàn)樗且晃肚寤鸬牧妓帯２烧囊熬赵陉柟庵酗L(fēng)干,，儲藏起來,，待到來年夏日炎炎時(shí)，拿出來泡上兩杯,，那花香便在鼻底彌漫,。看著那一朵朵淡雅的小花在開水中綻放,，被水滋潤,，清香隨著熱氣蒸騰，入盞,、入詩,、入心，仿佛就看到了逝去的那個(gè)秋天,。
我一直在想,，野菊花將一生的悲喜，一世的清寧都寫在歲月的秋上,，難道只為詮釋自己在秋風(fēng)中獨(dú)舞的模樣,。偶爾，也問籬邊黃菊,，知為誰開,？為你，為我,，還是為秋天,？
走進(jìn)深秋，山野柴門外,，野菊花依舊燦爛,，輝煌里藏著溫柔的笑意。輕輕走在落葉鋪滿的小徑,，撲面而來的是素雅的野菊黃,，淡淡的野菊香。我不再去執(zhí)拗它們到底為誰而開了,，只要能在光陰里彼此相遇,，就是最美的答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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