甘孜日報 2019年05月26日
◎曾利華
“桑舍幽幽掩碧叢,，清風小徑露芳容。參差紅紫熟方好,，一縷清甜心底溶?！蓖甑囊拔犊偸浅銎娴呢S富,，而最令我心馳神往的莫過于初夏那紫紅的桑葚了。
兒時的記憶中,，故鄉(xiāng)家家戶戶房前屋后都挺立著一兩棵嫵媚柔美的桑樹,。每年初春，桑樹開始吐出新芽,，谷雨前后,，桑樹已是一片新綠。立夏時節(jié),，蓊蓊郁郁的枝葉間就冒出了一串串青綠的小桑果,。“黃栗留鳴桑葚美,，紫櫻桃熟麥風涼,。”小滿一過,，夏的陽光開始潑辣起來,，跳躍在枝葉婆娑間，給翠綠的桑葚涂上了鮮紅的胭脂,。它們或紅或紫,，宛若一串串晶瑩剔透的瑪瑙，誘惑著我的味蕾,。放學歸來,，我迫不及待地放下書包，飛 跑到桑樹下,，像猴子一樣,，“噌噌噌”幾下爬上桑樹，摘下一大串紅得發(fā)紫的桑果兒就往嘴里塞,。熟透了的桑葚,，像抹了一層蜜，一入口,，滿嘴里都是甜甜的汁水,。大快朵頤之后，伸手一看,，十只手指都染成了紫紅色,，嘴唇上也一樣，衣服上也被染得紫紅紫紅的,，洗都洗不掉,。
桑葚一旦熟透,，樹上可就熱鬧了。最常見的是麻雀們,，嘰嘰喳喳,，上躥下跳，一嘴一顆,，屙出的鳥糞也變成了紫黑色,。斑鳩也不甘示弱，撲騰騰地飛過來啄食,，吃飽了便唱著“雨落咕咕”的情歌,。此時，鄰居退休高老師便拿著一根長竹竿驅(qū)趕鳥雀,，一邊趕一邊念念有詞“于嗟鳩兮,，無食桑葚！”高老師并不是厭惡鳥兒,，而是怕鳥兒污染了桑葚,，影響他制作桑葚酒的質(zhì)量。高老師每年冬季都要釀一壇米酒,，桑葚成熟時,，他也來采摘幾把桑葚，泡進酒壇里,。浸泡一段時日后,，紫色的桑葚酒倒進玻璃杯，仿佛瓊漿玉液,，散發(fā)著陣陣馨香,。夏天的傍晚，高老師喜歡搬一張小餐桌放在小院里吃晚餐,。他一邊喝著桑葚酒，一邊搖頭晃腦地吟誦：“殷紅莫問是何染,，桑果鋪成滿地詩,。”
“恰是春風三月時,，芳容依舊戀瓊枝,。情懷已釀深深紫，未品酸甜盡可知,?！遍L大后的我到外地讀書以后，就吃不上老家的桑葚了,。每每放假回家,，桑葚成熟期已過,，抬眼望著桑樹，“桑之落矣,，其黃而隕”,，心中不免悵然。大學畢業(yè)后,，我在學校教書,，與故鄉(xiāng)、與桑樹漸行漸遠,，卻仍然有一種桑葚情結(jié),。我在課堂上教《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》，教《樂府·陌上?！?，都情不自禁地想到老家門前的桑樹，想到童年采摘桑葚充滿歡樂的時光,，撩撥起我一片濃濃的鄉(xiāng)思,。我給孩子們講二十四孝中的“拾葚異器”?！?漢蔡順,，少孤，事母至孝,。遭王莽亂,，歲荒不給，拾桑葚,，以異器盛之,。赤眉賊見而問之。順曰:‘黑者奉母,，赤者自食,。’賊憫其孝,，以白米二斗牛蹄一只與之,。”借此教育孩子們也能像蔡順一樣孝敬父母,。
桑梓是古代家鄉(xiāng)的代稱,，有“桑梓之地，父母之邦”之說,?！吧Ｖ绰洌淙~沃若,?！庇质且荒晗膩砼R,，老家的桑葚早就熟了吧？高老師又在釀桑葚酒了吧,？不知不覺間,，竟口齒生津，懷念起那仍留在舌尖上的童年味道,。桑葚的味道是故鄉(xiāng)的味道,，那甜甜的味道承載著我兒時的快樂，成為我這個漂泊在異鄉(xiāng)的游子最溫馨的記憶,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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