甘孜日報 2018年08月17日
◎喻永軍
這雨聲從遠處過來時,我便聽得真切。因為院子里太靜了。靠坡跟的一棟樓四層都空著,,就一層零星地住著幾家人。一到傍晚全關了門,。靜悄悄的,。雨點落在草里會起一層水霧,落在那些闊大的葉子上,,就有了聲音,,丁丁冬冬,細碎急促而又綿密,。這聲音是從院墻外傳來的,,院墻外是坡,坡上是一個樹園,,核桃板栗梨和杏子什么的,,烏綠綠一片。我暫住這里,,因為它在院墻之外,,就稱它為別園。
我整日在這院子里活動,,所以每天看見的只是別園的一角,。核桃樹的枝股隱在很密的葉子里,,搭上這邊的墻頭;梨樹掛著果,,高翹翹地一副凌空的樣子,;杏樹和桃樹隱在墻外的樹蔭中,看不真切,,望一眼,,或木納,或靈秀,,全是一片舒服的綠,。就有鳥兒的叫聲飛過墻來,高高低低錯錯落落地叫人喜歡,。天氣晴朗的時候,,喜鵲是一群黑領白衫的紳士,從別園的樹枝上飛過來,,落在門前的柏樹和女貞上,,撿最高的枝站了,嘰嘰喳喳吵嘴,。天一陰別園上空成群的燕子,,成一個燕陣,零零落落地低飛,,引得院子里的麻雀一飛一落地骨碌著黑豆樣的眼睛,,驚惶不安。要是下幾天雨,,傍晚和清晨,,準會有鳥嘶啞了聲音“一洞洞水”“一洞洞水”地叫得你心里壓抑。
天氣炎熱,,屋里自然比不得戶外,。更是這巨大的樓體將艷陽遮出一片陰涼,幾把靠椅便形成一個納涼的場面,,背靠了外墻,,墻外就是別園,涼氣就從墻外進來,。暑氣正盛,,一伙人斜靠了身子本是假寐養(yǎng)神,卻飄忽入了夢鄉(xiāng),。醒時一地月光,,就聽見有風從別園吹過,園中樹葉一起翻動手掌,嘩啦啦響,,疑似水聲,,由遠及近,潮起潮落,。早醒者或老或少恐他人著凉,,受了風寒,就故意收椅子時弄得咯吱吱響,。將腳板踩得地皮佟佟做聲,,回屋里去了。
樓前一行塔松一行女貞,,支棱著枝丫,傻傻地浸在如水的夜色里,,悄無聲息,。
這時別園枝梢響動,似有頑童偷摘果子,,或桃或杏或梨,。或者用鐵釘錘打了魚刀,,將青皮核桃摘了,,坐在核桃樹的樹杈間,用魚刀吱呀一聲撬開,,劃著剜一圈,,剜出一盤潔白的果仁,偷偷笑著享用去了,。便有女人的聲音傳過來,,身邊帶了條狗,喘著氣虛張聲勢地叫著,,給女人壯膽,。
這或者迎合了我童年的記憶,生出一段遐想,。
后來我和愛拉二胡的老王爬山時繞道,,去了別園。園子比想象的要大,,樹不粗很密,。據(jù)說園子本是耕地,現(xiàn)在出外打工,,收入遠比守著一塊地皮耕作實惠,。一月打工掙得的效益,抵了一年土地的收成,。農(nóng)人愛惜土地舍不得荒了,,便栽了一些果木,,交由留守的女人看管,摘了果實變賣,,也是收入,,如今成了氣候。收獲之外,,居然在不經(jīng)意間成就了一個園子,,自然寬厚仁德啊,!
夏熱已是極致,,萬物成長。孩子們的假期到了,,我也去往城里度假,,秋初而歸。
秋初,,別園一定會是另一番景致,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