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讀馬建華小說《河畔人家》
■楊仕強
筆者最近有幸捧讀作家馬建華創(chuàng)作的長篇小說《河畔人家》,,因小說內(nèi)容和大渡河畔有關,和筆者生活了70多年的瀘定農(nóng)村風土人情有關,,讀罷掩卷沉思,意猶未盡,。
馬建華出生在大渡河畔瀘定縣得妥鄉(xiāng)的一個小山村,,他家房前屋后是郁郁蔥蔥的樹林,春天,,山花爛漫,,秋日,滿坡金色的玉米,,黃橙橙的稻谷,。曼妙的風景如詩如畫。馬建華在上個世紀80年代中期出外求學,,從此離開家鄉(xiāng),,后來長期在我州新聞戰(zhàn)線工作,但故鄉(xiāng)的山水田園風光,,純樸善良的山民,,貧窮落后的生活以及山鄉(xiāng)紛繁復雜的人間百態(tài),一直是他揮之不去的濃濃鄉(xiāng)愁,。
馬建華先后在州廣播電視臺,、甘孜日報社工作,20多年的新聞職業(yè)生涯,,他始終不忘初心,,長期關心關注農(nóng)村生活,積累了大量鄉(xiāng)村生活的素材,,于是才有了擺在我案頭的這部長篇小說——《河畔人家》,。同為瀘定人,小說描寫的世間百態(tài),,激起了我的閱讀興趣,,這是一幅地地道道反映瀘定大渡河畔風土人情的壯美畫卷。
這是首次用小說體裁描述瀘定農(nóng)村從上個世紀50年代到新世紀初,,山民物質文化生活,、精神面貌以及處世觀念的小說。在瀘定文藝界,,最早可以追溯到明清直至解放以后,,還無人以長篇小說形式,以農(nóng)村為題材,,以山鄉(xiāng)為背景,,以一群農(nóng)民為主人公,以現(xiàn)實生活中發(fā)生的真實現(xiàn)象為素材創(chuàng)作長篇小說,。它為讀者認識了解瀘定大渡河畔農(nóng)村,,提供了生動形象,、妙趣橫生的讀本。
小說具有鮮明的地方特色,。以劉希海(二莽)一家的家族興衰為主要線索,,圍繞劉氏兩兄弟(大莽和二莽)及媳婦、兒女,、親朋,、鄰里、地方官員,、開發(fā)商之間的人際關系,,有矛盾沖突、利益紛爭,,展現(xiàn)了大渡河畔山民淳樸善良,、追求美好生活的信心和決心。山民認識到,,城鄉(xiāng)差別不可同日而語,,但“日子是靠實干干出來的,不是靠耍嘴皮子說出來的”,。
改革開放前,,山民收入少得可憐,“哪怕是一元錢,,都要精打細算,舍不得用來理發(fā),,有的山民頭發(fā)都長一尺長了,,也沒錢理發(fā),像野人一樣”,。
山民究竟有多苦,?小說寫了一位叫鄒旺財?shù)?0歲老人。“天還沒有亮,,老人背著一背桃子,,走羊腸小道,被雨淋,,被烈日烘烤,,趕早來到鎮(zhèn)上,指望賣到好價錢,。卻不曾想日落西山,,烏云密布、雷聲隆隆,,三毛錢一斤的桃子竟無人問津,。病中的愛人還指望他賣了桃子,,買藥回家治病。老人傷心絕望,,饑餓難耐,,一怒之下將桃子倒入奔流的河中,自己縱身跳入驚濤駭浪之中,。……”這是一個悲劇性人物,,在艱難歲月中,這樣的實例并不少見,。讀罷讓人感嘆唏噓,。
上世紀五、六十年代,,瀘定境內(nèi)僅有國道318線和瀘(定)石(棉)公路,,半數(shù)以上的鄉(xiāng)鎮(zhèn)還不通公路。小說描寫了一戶人家,,16歲的孩子病危,,請人打著火把翻越懸崖峭壁送孩子到山下衛(wèi)生院就醫(yī),不幸病逝在路途,;幾年后,,這戶人家的老奶奶也同樣死在了送醫(yī)的路上。交通落后,,信息閉塞,,像這樣的悲慘遭遇,在瀘定山鄉(xiāng)可謂司空見慣,。
小說散發(fā)出大渡河畔山村,、山民濃郁獨特的鄉(xiāng)土氣息。如文盲叫“黑眼窩”,,“黑眼窩”劉樹勛背毛主席語錄背得滾瓜爛熟,,喊口號喊得地動山搖。“敗家子就是敗家子,,你給他一座金山,,他都敗得光”。
小說中的王大懷在出餿主意陷害李曉曉時說:“只要抓住了她的把柄,,我看是黃泥巴掉褲襠,,不是屎(死)也是屎(死)了”。
李曉曉受了不白之冤,,忍受不了“家暴”,,憤然離家出走,最終洗清冤屈回到家里,,一家人團聚謀劃未來,,王素麗說:“不蒸饅頭爭口氣”,。此外,“人靠衣裳馬靠鞍”,、“女人沒有找好,,一輩子鬧苦惱”等等,都是很接地氣的語言,。
大莽在回憶艱苦歲月的生活時說:“誰家年飯桌上有碗雞蛋湯,,那就不錯了。有一年,,家里年夜飯有白菜炒肉,,每人才吃到一片肉,我始終舍不得把那片肉咽下肚”,。十分深刻地描述了那段艱苦日子,,而這樣的艱難生活卻是當下年輕人所無法理解的窮苦日子。
小說中先后出場的人物多達20多個,,都具有鮮明的人物個性,。二莽一家遭遇過不少困難和挫折,但一家人昂揚進取,,正是山民在逆境中不屈不撓與命運抗爭的真實寫照,,山民們通過自身努力和黨的惠民政策過上了好日子。
王大懷是小說中反面人物的代表,,他文化不高,,善于投機鉆營,由公社臨時聘用人員,,采用不正當手段當上了國家干部,,甚至成為鎮(zhèn)黨委書記。他工于心計,,編織變味的朋友圈,拉關系,,欺上瞞下,,豢養(yǎng)鄉(xiāng)村惡勢力排除異己,貪污受賄,,最終鋃鐺入獄,。小說像電視連續(xù)劇一樣,具有較強的鏡頭感,,深刻細膩地揭示了人物的發(fā)展變化過程,,王大懷的“壞”不是與生俱來的,在物欲橫流,、權力欲熏心的環(huán)境中,,他自以為是“土皇帝”,,操縱村“兩委”選舉,鼓噪“順我者昌,,逆我者亡”,,他在精心編織關系網(wǎng)的同時,也為自己可悲的人生結局埋下了“伏筆”,,受到了人民的審判,。
王大懷的妻子申維淑是小說塑造的又一個反面人物。她仗勢欺人,,陰險潑辣,,是王大懷“變壞”的“催化劑”。一位副鄉(xiāng)長的愛人到縣城買回來廉價的小飾品送給姐妹,,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人際交往,,她卻認為副鄉(xiāng)長的愛人有眼不識泰山,無異于太歲頭上動土,。“喲,,去了趟縣城,穿得跟青樓女子一樣,,你以為你是誰呀,?給你男人戴綠帽子了嗎?”申維淑甚至動手將對方抓得血流滿面,。如此張揚跋扈的女人,,副鄉(xiāng)長忍氣吞聲只得調(diào)走。作為“鄉(xiāng)霸”的代表人物,,申維淑在通村公路建設中,,當“釘子戶”,公路修通后,,山民運輸玉米,,撞掉屋檐上的三張瓦,她要了三百元的損失費……,,如此悍婦,,人人誅之。
小說塑造的聰明能干,、年輕有為的春梅,,善良淳樸的李曉曉,在群體事件中挺身而出的大莽,,游手好閑,,被王大懷豢養(yǎng)的“村霸”高成兵,貪官縣委書記王禮賢,兩袖清風一心為民的李泰然,,一個個鮮活的人物形象有血有肉,,躍然紙上,給讀者留下了深刻印象,。
作為一部反映農(nóng)村的現(xiàn)實題材小說,,無論是對人物的刻畫,還是對風土人情的描繪,,作家都緊扣時代脈搏,,一系列富民政策的實施,山鄉(xiāng)村村通公路,,水電站開建,,通過移民安置,一貧如洗的山民住進了高樓大廈,。“移民新村連成片,,四化目標已實現(xiàn),冰箱空調(diào)和電話,,手機都在腰里挎,;新農(nóng)合、醫(yī)保險,,有病住院不貸款,,孩子上學學費免,轎車開進農(nóng)家院,,山也新,、水也新,最美不過楊柳村”,。
在新農(nóng)村建設中,,村民參與投資開發(fā)生態(tài)旅游,辦農(nóng)博館,、休閑農(nóng)莊,,實現(xiàn)了村在山水中,房在樹林中,,路在花叢中,,人在圖畫中。這,,不就是山民們夢寐以求的小康生活嗎?
當然,,馬建華首次創(chuàng)作的長篇小說也有一些瑕疵,,比如,人物語言和人物身份地位不符,,帶有作者主觀的色彩,,語言表述新聞痕跡過重,,這可能和他長期從事新聞工作有關。但作為我州以農(nóng)村現(xiàn)實題材為背景的小說,,馬建華做了有益的探索和嘗試,,相信在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時代背景下,還有更多的康巴作家植根生活,,寫出更多接地氣,、有思想、有溫度的好作品來,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