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陳美英
我已經(jīng)不是游客,。旅游地理學定義異地居住一年以上,,移民身份可確定,。所有杉樹濃密投影在我感激的心里,,平靜自持令我愛戴,,依舊默默欣喜,,但這不是我的村子,,本來不是,,已經(jīng)不是,。
貢嘎冰川臺地上的瀘定杉樹村,,我曾經(jīng)以為是我的。在世界上我選擇了在這成就過我的高山峽谷建構家鄉(xiāng)概念,。我愿意和我的小說人物一起終于這里,。然而暫別之后,在強迫慌亂中從高原折回杉樹村,,卻使我跌落了一千四百米原本屬于寬谷與峽谷,、草甸與耕地、牦牛與山羊,、藏族與漢族的垂直差異,。這跌傷的痛經(jīng)久不息。杉樹村不理睬這些,,忙著在盛夏的田野里種上眾多向日葵,。葵花使梵高的油畫隨處可見,,比印象派更現(xiàn)實,。只有向日葵們高揚卷邊的蛋糕樣金色臉龐歡迎我。村人們驚詫我又來啦,,無法重疊的印證使村子改顏易色,。如果我有個妻子在這里,像奧德休斯我的回歸是否不一樣,?都是假設都是幻想,,妻子不一定在不一定等待。我無他處可去,,暫時還住在杉樹村,,好望磨子溝冰川。這些天都陰雨連綿,,云霧中偶現(xiàn)潔白至高貢嘎,。神山還在,自認是它孩子的人被它懷抱著,,卻不在了,。
走上青藏高原區(qū)是宿命所驅(qū),。我坐車出了二郎山隧道,高原的風和陽光就把身心洗禮了,。青山的靜穆寬容,,是我停留的居所。暫居,,是的,,永遠的暫居。在哪里不是呢,。山頂是積雪,,山下是彩林,云霧纏繞,,層次更加豐富了,。我擁抱那極高山的寒冷。貢嘎山,。習慣它,,不以為苦。我看到了大雪飄舞,、陽光下美麗的雪,。無疑,流浪,、遷徙,、尋找、確定,,然后繼續(xù),。這就是尼采說的冒險地活著,追求永恒的生機,,而不是永恒的生命,。
窮盡之后,杉樹村已不在我的意識中,。我和它做了最后的告別,,在一個大雨滂沱的清晨,義無反顧地踏上了新的旅途,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