甘孜日報 2024年10月23日
◎禾刀
桂林山水甲天下,，提到桂林,，許多人腦海里立馬會條件反射似地蹦出這句詩。但在肉眼可見的歷史深處,，這條被古人賦予盛譽的河流,，因為人們生活生產對環(huán)境的透支而難堪重負：山林開采,、樹木砍伐、工廠林立,、生產生活污水亂排……
河流總是有源頭的,，源頭往往注定一條河流的“本性”。漓江的源頭在貓兒山,，貓兒山不僅是漓江,，還是資江和潯江三江的發(fā)源地?！鞍l(fā)源于貓兒山的河流共有39條,，其中19條各級支流都匯入了漓江”。然而貓兒山開發(fā)的最早歷史可上溯至清嘉慶年間當?shù)厝碎_窯燒炭,。從“20世紀70年代國家正式成立貓兒山保護區(qū)”,，拉開環(huán)境保護整治大幕起,，直到近幾年，科研團隊才在當?shù)夭粩喟l(fā)現(xiàn)新的動植物物種 ,，足證資源開發(fā)破壞易,，恢復保護則難如登天。
《江如練》中,，魯迅文學獎獲得者任林舉從漓江的源頭貓兒山出發(fā),，一路順流而下，以文學筆觸描寫了熱愛野生動物保護事業(yè)的管護員,、積極挖掘綠色資源的農家樂老板,、帶領鄉(xiāng)親共同致富的葡萄種植能手、致力于沿線環(huán)境整治的首任環(huán)保局長,、積極整合資源的旅游公司負責人,、原本洗腳上岸后又下“水”投身旅游業(yè)的船家、從以魚鷹捕魚為生到表演的漁民,、借助媒體監(jiān)督力量制止亂砍亂伐現(xiàn)象的基層干部……作者通過聚焦于漓江流域的環(huán)境保護,、污水治理、生態(tài)修復,、經濟發(fā)展等問題,，以深度追蹤的方式展開了田野考察，從而繪就了一幅漓江生態(tài)“逆襲”的恢宏畫卷,。
還是從漓江的源頭貓兒山說起,，在任林舉的筆下，貓兒山環(huán)境管護員的生存狀態(tài)得以全景式地展現(xiàn)在讀者面前：“因為管護員過著‘野人’一樣的生活,，沒有一個城鎮(zhèn)戶口的姑娘愿意嫁給他們”,；他們生活單調清苦，收入微薄,，招聘補充新人相當困難,；干這行工作，如果沒有對環(huán)境保護發(fā)自肺腑的熱愛,，在深山野林很可能一天都呆不下去……
歷史的畫卷有多么恢宏,，“逆襲”往往就有多艱難。漓江生態(tài)治理不是一紙紅頭文就能輕松搞定,，不僅涉及全流域的統(tǒng)籌保護,，還關系到沿線百姓的民生。曾幾何時,，漓江沿線工廠林立,，根本沒有治污系統(tǒng)，向漓江排污早成工廠常態(tài),。痛定思痛,，當?shù)叵群髮Α?7個排污大戶集中進行了關閉,、停產、合并,、轉移,，斬斷了污染源”,。
最困難的是改變居民生產生活習慣,。當?shù)貑印啊B家船改造 ’漁民上岸政策”，在沿線建立了15個漁民定居點,，大批漁民上岸,，“減少了漓江的生活廢水、廢物污染,，也改善了漓江沿岸的視覺環(huán)境”,。另一方面，長期以來,，沿線居民隨意排放生活污水,、傾倒生活垃圾等行為早就成了生活的一部分。而沿線有眾多養(yǎng)雞場,、養(yǎng)豬場,、養(yǎng)鳥場、屠宰場,、米粉加工廠等小作坊小養(yǎng)殖場,，整治必然是漫長和曲折，甚至還會有反復,。所有這些,，既離不開政策的引導扶持，還需要基層工作人員走千家訪萬戶且不厭其煩,。其實無論中外,，歷史上的污染治理從來不是一蹴而就，倫敦泰晤士河的治理,，同樣跨越了半個多世紀,，污染治理從來沒有捷徑可走。
漓江的變化不僅僅在于從亂到治,，還在于沿線居民生活滿滿的“設計感”,。為幫助沿線百姓致富，當?shù)夭扇≌叻龀?，技術支持,，市場引導，農家樂,、經濟作物種植等多種特色興起,。昔日那些曾反復做工作才洗腳上岸的漁民,，在旅游浪潮下再次中流擊水，當起了船夫,。更有甚者表演起魚鷹捕食的“絕活”,，成為漁舟晚唱的畫中人鏡中影。本書最后幾章,，任林舉留給了那些挖掘和展現(xiàn)漓江之美的畫家和攝影師,，作為美麗工作者，漓江美色在他們的畫筆和鏡頭下,，得到了質的升華,。
作為一部報告文學，本書少不了文學筆觸,，所以筆下的人物豐滿立體,，個性鮮明。任林舉善于觀察,，所以文字充滿靈動感,，金句迭出。在寫到當?shù)剞r民的轉型困惑時,，他寫下“守著風景過了一輩子的村民們,，看夠了美麗的風景，也受夠了貧窮”這樣富有哲理的佳句,。沒有奇山異水,，就沒有風景。而奇山異水往往代表的是當?shù)貍鹘y(tǒng)農耕的天然局限性,，在工業(yè)時代同樣會面臨交通,、成本高企等種種瓶頸。要發(fā)展也要保護,，這是每一個漓江人的時代使命,，從這層意義上講，漓江由亂到治的歷史演進,，又何不是漓江人環(huán)保理念生根發(fā)芽乃至茁壯成長的蝶變,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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