遠眺八古柔達。
■楊全富 文/圖
臘月山寨子是丹巴縣小金谷中一座名不見經(jīng)傳的小山寨,，解放前,，長期以來都直屬宅龍守備管轄,，由于山高林密,，交通閉塞,，在戰(zhàn)火紛飛的年代里，都能逃過一劫,。這里的老百姓偏安一隅,，日子過得不松不緊的。民國初期,，由于鴉片高額利潤的引誘,，有人看中了這里閉塞的交通和肥沃的土地，許多舵把子,、袍哥大爺成群結(jié)隊來到這里種植鴉片,，在山頂修建起自己的城堡，招收兄弟伙占山為王,，短短幾年時間內(nèi),，在臘月山寨子這塊50余平方千米的土地上，嘯聚了十幾支土匪,，當時民國政府內(nèi)憂外患,、官廳腐敗，對這些土匪只好實行安撫的手段,，委以空頭,，助長了這些土匪的囂張氣焰。他們燒殺搶掠,，視民眾生命如草芥,，當?shù)乩习傩湛嗖豢把裕荒茉谛牡装蛋抵淞R這些殺人越貨的家伙,。
1935年6月,，紅軍來到丹巴，在丹巴駐扎期間,，為了拓展根據(jù)地,，他們揮師于各條溝谷之中，尋找戰(zhàn)機,，為保護老百姓的生命財產(chǎn)安全而不惜犧牲自己,。據(jù)臘月山老一輩人介紹，1935年10月至12月,，紅軍的一支隊伍曾經(jīng)在臘月山駐扎過,，他們一方面籌集糧草，一方面對盤踞在臘月山的幾支土匪進行了圍剿,。10月初的那一月天氣奇寒,，人們早早地就開始在家中的火籠里燒火取暖,，在這樣嚴寒的日子里，一支土匪乘紅軍隊伍暫離之機,，組織了一百余人,，拖著一百余條槍襲擊了紅軍在臘月山的駐扎地。那一夜,，爆豆似的槍聲劃破了寂靜的夜空，由于敵眾我寡,，守衛(wèi)糧草的幾位紅軍戰(zhàn)士在老鄉(xiāng)的掩護下撤退到太平橋,。第二天早上，幾個土匪在堆積的糧草上放上一把火,，并將紅軍駐地附近的老百姓全部驅(qū)離家園,。人們不愿離開自己的家園，被迫在土匪明晃晃的刺刀威逼下,，一步一回頭的向山頂土匪的巢穴走去,，一路上哭聲震天。山坳處,，幾位寨民趁土匪不備偷偷溜掉,，結(jié)果在翻越山梁時被發(fā)現(xiàn)，被土匪當成活靶子用槍射擊至死,。從那天起,，這些寨民沒日沒夜的為土匪干活，夜晚就蜷縮在窩棚里,，渴了捧一掬山泉,，餓了啃幾個洋芋充饑，不少寨民就這樣被活活折磨死,。
駐扎在太平橋的紅軍總部得到臘月山駐地被土匪侵占的消息后,，大家都義憤填膺，紛紛請戰(zhàn)要求去消滅這股頑匪,。10月末,，紅軍派出一支大概100余人的隊伍開進寨子。第二天早晨,，在駐地門前的土地里召開了戰(zhàn)前動員大會,。一位紅軍首長站在土地中央的一塊大石頭上，揮舞著手臂,，激情澎湃的講著話,，當?shù)氐睦习傩找驗椴欢疂h語，大家都不知所云,，不過從戰(zhàn)士們激烈的掌聲中猜出了講話的大致內(nèi)容,。中午時分，紅軍隊伍兵分兩路，一路從臘月山節(jié)卡溝里上行至小牛場追擊匪徒,，一路從加布寨子直插當?shù)氐纳裆?mdash;—八古柔達,，掐斷匪徒的逃跑之路。從節(jié)卡溝上去的紅軍小分隊當行至長草坪時,，因為濃霧彌漫,，紅軍戰(zhàn)士只好分散開進行搜山。此時,，一股土匪正隱藏在大森林中,，仗著對地形的熟悉，有恃無恐,。這時候,，霧氣越來越濃，一位紅軍戰(zhàn)士因為迷了路,，跟隊伍走散,，走進了土匪的埋伏圈里，一位土匪舉起手中的明火槍,，用火捻子點燃了火藥,，隨著一整沉悶的槍聲，紅軍戰(zhàn)士應聲倒地,。遠在長草坪下的紅軍戰(zhàn)士聽見槍響后,，連忙向那里聚攏，然而當他們到達時,，土匪們已經(jīng)全部消失在叢林之中,，只留下紅軍戰(zhàn)士的遺體斜靠在一棵大杉木下。戰(zhàn)士們懷著悲憤的心情將戰(zhàn)友的遺體小心地掩埋在一塊草坪中央,，大家脫掉帽子,，向英雄致敬，在心底暗暗發(fā)誓一定要剿滅掉這股頑匪,，為戰(zhàn)友報仇,。簡短的商議后，這支小分隊向敵人逃跑的路線追去,。
從加布寨子上去的紅軍隊伍在路途中遇到了幾股土匪,，不過在訓練有素的紅軍戰(zhàn)士面前，他們只是胡亂地放了一會兒槍,，丟下幾具尸體倉皇逃竄,。下午時分，紅軍占領了八古柔達并在埡口處挖了長約一百余米的戰(zhàn)壕,。掐斷了土匪的逃跑之路,。夜幕降臨,，宅龍屯守備接到國民黨剿匪司令部的命令，要求將這兩股紅軍消滅在臘月山上,。當時,，宅龍屯地屬國民黨丹巴縣政府管轄，與政府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,，清朝,、民國政府對其實行招安懷柔政策，有屬地,、屬民,，因此守備儼然以當?shù)氐耐粱实圩跃印２贿^,，在朝廷政府需要時，它又得聽命朝廷政府,。接到命令后,，宅龍屯守備內(nèi)心深處矛盾重重，一方面守備大人也聽說紅軍隊伍深得人心,，對自己在臘月山,、三木扎等地的百姓秋毫無犯，另一方面從心底來說,，對于國民黨的苛捐雜稅非常反感,，平時還常常受那些官員的氣。雖然心里有一千個一萬個不愿意,，不過他也害怕國民黨和土匪們秋后算賬,，因此只好快馬告知臘月山加布寨子的寨守，要求其派差民去打探紅軍的動向,，再進行定奪,。
在加布寨子中，有一個叫拉乜三布的小伙子,，個子高大,，腿腳麻利，每次守備千總出門派差時,，他都是不二人選,，因為其善于察言觀色，而且語言詼諧幽默,，因此深得守備千總的喜愛,，為此也就目空一切，唯我獨尊,，在加布寨子中為所欲為,，橫行霸道,。這次偵查任務因為關系到守備千總與國民政府的首次“精誠合作”，這項重要的任務必須要完成好,，所以偵查的任務就落在他的身上,。夜幕降臨，遼遠的天際間幾顆星星眨著眼,，加布寨子的人們早已關門閉戶,。偶爾從窗戶中閃現(xiàn)一絲亮光，瞬間又熄滅了,，給黑黢黢的山野增添了寧靜,、安謐，幾只狗忽然間不知趣的叫起來,，打破了山村的寂靜,。此時，拉乜三布背上明火槍,，在夜色的掩護下,，在群狗的狂吠聲中，向八古柔達摸去,。
八古柔達海拔高度約3000余米,，是臘月山的制高點，也是當?shù)乩习傩粘サ纳裆?。山梁上有一個形如馬鞍狀的埡口,，埡口這邊是臘月山加布寨子和長草坪，埡口那邊是茂密的大森林,，其中有一條路直通半扇門鄉(xiāng),，如果匪徒從埡口處翻越過去，只要走進大森林里,，那就像是走進了庇護所,，勢必會增加圍剿這股匪徒的任務難度。為了將匪徒消滅在這里,，這支紅軍隊伍決定在此堅守,，打一個漂亮的阻擊戰(zhàn)，消滅這股匪徒,，為民除害,。幾天前，紅軍戰(zhàn)士們早已將戰(zhàn)壕外的參天大樹砍到在地,，辟出一道寬約一百余米,、長約三十余米的空地，并用砍伐下來的木頭在小路上修建起一座木柵欄,，當拉乜三布來到這里時,，被木柵欄攔住去路,，只好翻越那些橫七豎八躺倒在地上的樹干。這時候,，一位紅軍戰(zhàn)士發(fā)現(xiàn)了他,，立即扣動扳機，槍響了,，拉乜三布連忙向后退卻,，突然間，一顆子彈準確地擊中了他的背部,，他感覺到后背如受錘擊,，一下?lián)涞乖诘亍＿@時候,，傷口處的鮮血汩汩地往外流,，但是本能驅(qū)使他連滾帶爬地回到家中。經(jīng)過幾個月的調(diào)養(yǎng),，傷口雖然愈合,，然而那顆子彈卻永遠地留在了體內(nèi)。因為這顆子彈,，原本語言順暢的他變成了結(jié)巴,，當?shù)厝碎_始嘲笑他,，給他取了一個外號叫“三結(jié)子”,。這次偵查任務也只好這樣不了了之。幾天后,，那一股土匪在大牛場被尾隨而至的紅軍戰(zhàn)士們追上,，在激烈的槍炮聲中，匪徒紛紛倒下,，僥幸沒有被槍彈擊中的土匪仗著地形熟,，鉆進密林深處，向臘月山逃遁,。當他們逃到八古柔達處時,，以逸待勞的紅軍戰(zhàn)士們利用挖好的戰(zhàn)壕，將子彈傾瀉到敵人頭上,，后面尾隨而至的紅軍戰(zhàn)士們也舉起步槍瞄準射擊,，戰(zhàn)斗只持續(xù)了短短的一袋煙功夫，四十余個土匪全部被殲滅在八古柔達的山梁之下,。
如今這些戰(zhàn)壕還橫貫八古柔達的山梁之上,，雖然里面積滿了枯枝敗葉，然而其大致走向還清晰地展露在我們眼前,，三十余米的山梁上,，幾條縱橫交錯的戰(zhàn)壕緊緊相連,，可以看出紅軍戰(zhàn)士們的精心布局。那一片被紅軍戰(zhàn)士砍伐之后的森林又恢復了原狀,，一棵棵高大挺拔的高山松郁郁蔥蔥地覆蓋在整個山坡上,，給靜靜躺著的戰(zhàn)壕遮風避雨。一陣山風從樹叢間穿過,，傳來陣陣濤聲,，仿佛在向過往的行人訴說著當年的激烈戰(zhàn)事。
